曲繼閑當然希望只是金酩筠一時醉酒誤事,他們不斷的往北疆輸送兵力,卻一直沒有看到勝利的希望。若金家此時不與他們一心,不僅是天晟的朝堂,就是這個中原族群也會被人欺凌屠戮。
自雨季過後,多少封戰報消息從北疆遞來,卻沒有一條是勝利的。最後一次派的援軍,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曲繼閑和曲笙一樣,已經幾個日夜未眠了,空閑下來時,他的右腿又開始隱隱作痛。生下來便帶的疾病,只要勞累便是疼痛難忍,這些年雖在壽林處理事務,但卻沒這般心力交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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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某地。
祝明岸自從金家出來,便直奔江南某處。金酩意不知道謝家是誰,可她知道。
原本她是想不起來那人是誰,可經金蔚賦所說,她一下便記起來了。
她的父親祝白邴曾帶著她與謝家做過一次生意,那時她還小,但也就是前幾年的事,謝家這位繼承人,被他父親誇的沒邊,她當時還揚言,以後若她掌管祝家,一定會超過謝家。
祝明岸來江南,不是為了別的,而是來查看此地的糧草動向。
每一次大動作時,即便是秘密進行,糧草的價格也會產生變化,尤其是流向。
祝明岸沿路來的時候,途徑之地糧草價格平緩,只是多半都是存儲不足半倉。祝明岸進了自家的鋪面,發現有人大量購買糧食,但卻沒有掏底。
可饒是如此,祝明岸還是發現了一些細枝末節,所有的糧草都匯去了陵益,以及從陵益出發,直到京城的沿途。
陵益是有一部分大軍被派往京城,但這些糧草數目加起來已經過了。
祝明岸寫了一封信送去了壽林,自己又讓人備了千裡馬,朝著京城奔去。
陵益侯世子與謝家合謀,要發兵叛變,即便是判斷錯誤,她也需得讓京城做好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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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兵權交接已有數日,北疆戰場,那日連將士們的屍首都未掩埋,便又被反殺回來的北鞍軍,追趕的躲進了城中。
曲笙將自己舅父和叔父的屍體帶回了城內,為此損傷了不少的兵將。曲笙為護著屍體,還中了一箭。
曲笙因傷病以及連日來未能休息,被軍醫用了藥,強製陷入了昏迷,休息身體。
城中為曲繼欽和金雲酉設置了靈堂,只是卻不能開城門葬於城外。
曲笙在昏迷三日後轉醒,她盯著帷帳,卻沒有為此消沉,她還在思索,如何打贏這場戰爭。
北鞍軍看上去兵強馬壯,但天晟的兵力也不差。武器和裝備是個短板,可經此一戰,曲笙奇怪的發現,北鞍軍是戰力,實在驚人。
為何經過一夜,擊殺了她三十萬大軍之後,依舊還有力氣與她增員後的主力軍交戰。
“將軍。”寇歡見曲笙要起來,急忙過去準備攙扶。
“不妨事。”唇色發白的曲笙,慢慢抬手躲過了寇歡伸過來的手。
她還沒有人弱到需要被人攙扶著。當時她背著自己舅父的屍體,被北鞍軍追擊,明明可以躲過去的,可若她躲了她舅父屍體便極有可能落馬。
她不能讓任何人糟蹋她親人的屍首。
她的舅父和叔父若非救她心切,也不會被北鞍軍假扮的士兵前來將他們引出城。若他們當時猶豫,多查證一番,便可以戳破北鞍軍的計謀,可卻沒有。
現在怎麽回想都無濟於事,她身邊少了兩員大將不會亂陣腳,可少了兩個親人,讓她心痛難以自持。
“我叔父和舅父現下在哪裡?”曲笙站起了身,聲色微弱的詢問道。
寇歡聞言,回道:“在前院的棺槨裡,已經布置好了靈堂。”
“嗯。”曲笙鼻間長籲一瞬,“帶我過去吧。”
曲笙穿了外衣,去了前廳,入眼的便是兩口黑漆漆的棺木,那一刻曲笙的心中悶痛,眼角微紅,停頓了須臾,慢慢的走了過去。
“將軍。”
“將軍……”
跪在一旁守靈的士兵,和曲家的兵將看著她們的將軍出來,瞧著她沒有什麽血色的臉龐,心裡都揪了起來。
曲笙目光緊盯著那兩口棺槨,待抬步進靈堂時,身體傾斜似要摔倒,被一旁的寇歡急忙扶住了。
“將軍,您沒事吧?”寇歡急切的語氣,似是被曲笙摔倒的動作驚嚇到了。
曲笙被擎住,身體也在用力的想要站穩,她側目看了一眼寇歡,輕輕搖了搖頭,盡力平緩自己的語氣,道:“不妨事,扶我進去。”
曲笙的身體沒有了力氣,卻依舊堅持著進了靈堂內。寇歡扶著她跪下,看著曲笙三叩九拜,眼中一直流著淚水,卻不坑一聲,難過的抬手擦起了自己的眼淚。
曲笙祭拜完,跪在那裡許久沒有挪動,也沒有命人扶她起來。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隔離她與親人視線的棺槨之上。
“可有與京城傳信?”曲笙目光落下,低首燒起了紙錢。
“有,豐康將軍已經派人回去了。”
曲笙斂眸,並未表態,這消息還不如不傳。
“北鞍軍可有攻打其它城池?”
“沒有,我們放人出去聯絡各城池將領,均為見到北鞍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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