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斐聽著林夕昭的委婉拒絕,想到方才自己說著那些個刻薄現實的話,在林夕昭轉身繼續與曲笙說話時,低頭眼中噙著滿滿的愁緒和懊悔,輕歎了口氣。
曲霆進屋內看了一眼曲笙,方才他從乘溪和蕭冰纓的那回來的時候,特意問了一聲,倒也不必讓林夕昭一直說著話。且屋內聚集這麽多人,也不利於曲笙的病情。
曲霆與長輩們行了禮後,道:“這裡有我們幾個小輩,笙妹妹不會有事的,諸位長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笙妹妹若是醒來,霆兒一定會及時過去通稟的。”
曲霆話落,曲繼年思索了一瞬,道:“都先回去吧。”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忙,昨兒曲霆已經告訴他了,乘溪是醫治曲笙眼睛的那位遊醫的徒弟,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都清楚了,故而也是相信乘溪的診斷的。
眾人聞言,也都出了曲笙的房間。金雲斐在趙嘉虞和錢霜鶯的攙扶下,也出去了。
趙嘉虞出了房間,沒有著急跟著大家一起出院門。她和曲鈺走在一起,朝著院內的廂房走去。
趙嘉虞看著緊閉的房門,又看了一眼守在門旁的丫鬟,問道:“阿姐是住在這間房間裡嗎?”
“回四少夫人,蕭家表小姐是住在這裡的。”丫鬟欠身恭敬的回道。
趙嘉虞點點頭,去敲了房門。
蕭冰纓正坐在桌案前,不知該與乘溪說些什麽的時候,便聽到了房門的響動。
兩人聞聲都朝著房門看去,蕭冰纓忙起身道:“我去看看。”
乘溪頷首,蕭冰纓整理了下衣裙,走到了門旁,將房門拉開了。
“阿姐。”趙嘉虞朝著屋內看了一眼,看見了乘溪。趙嘉虞方才還因看到乘溪曲笙治療而疑惑,這會看到乘溪也在,眼睛一瞬亮了起來,道:“乘溪也在這啊。”
乘溪聞言起身,頷首示意。
曲鈺也進去手,行了拱手禮,“今次多謝乘溪姑娘和冰纓妹妹,不若我妹妹可能凶多吉少了。”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趙嘉虞截斷了曲鈺的寒暄。
蕭冰纓聞言,看著自己這個表妹只能無奈的笑笑,乘溪也彎唇,並不覺得趙嘉虞的話唐突。
“乘溪啊,你是什麽時候學的醫術?去壽林的這幾天學的嗎?”此時的趙嘉虞還不知道在海潮國內發生的事情,也沒人告訴她過她。
乘溪聞言,微怔一瞬,看向了蕭冰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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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林夕昭坐在榻邊輕撫著曲笙的蒼白但卻柔滑的臉頰,正再給曲笙唱著小時候哄她的歌謠。
曲笙以前還覺得幼稚,可後來卻逐漸的喜歡上了。這會兒聽著林夕昭低而婉轉的歌聲,眼皮微動,很想睜開眼睛去看看林夕昭那一張一翕,此刻一定十分動人的柔唇。
林夕昭指尖察覺曲笙的臉頰微動,她忙低頭看去,看到了曲笙正微微晃動著腦袋,眼皮也在使勁的想要睜開。
林夕昭見狀,雙眸微楞,緊忙又去攥了曲笙的手指,道:“笙兒,笙兒,別急,慢慢的,不急的,我就在這裡。”
乘溪說過,曲笙是醒著的,只是她的身體動彈不得。此刻她想,曲笙此前一定是迫切的掙扎了很多次,才可以動自己的身體的。
她不想她那麽辛苦,她一直都在,她不會再離開她了,慢慢的動,她們有的是時間。
林夕昭看著曲笙的眼皮睜了幾睜沒有睜開,忽然感覺到自己握住曲笙的手指,有了些許的力道。
林夕昭低頭看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又抬眸看向曲笙的臉頰,柔聲道:“不急的,姐姐就在這裡陪著笙兒。”
曲笙此刻像是喝了幾壇子酒,眼皮沉重的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方才林夕昭的話她都聽的清清楚楚,且在乘溪為她指尖放血之時,她便已經聽見了。
所以,林夕昭所說的話,她全都記得。
許久後,在林夕昭殷切的期盼下,曲笙終於頂著沉重,將自己的眼皮抬了起來。
林夕昭的身影,慢慢的映入眼中,從模糊,到清晰。而那一刻,她也看到了林夕昭臉上的笑容,以及臉頰上的淚痕。
曲笙恍惚間,看到了當年那個因母親去世,在她懷中哭成淚人的林夕昭。即便是哭,林夕昭在她心中也是最美的。
“夕昭……”曲笙齒間擠出了林夕昭的名字,模糊不清。
林夕昭聞聲,眼中的淚水滾落後,忙點著頭,嗓音輕顫,道:“是我,是我,笙兒……”
曲笙在喚完林夕昭的名字,唇瓣張了幾張便再沒有話說出口。隨即便又抬起了手,想要去幫林夕昭揩拭掉淚漬。可抬起的勁力不夠,才舉到不到一半便又垂落了下去。
林夕昭見狀,低頭尋找了曲笙的手臂,忙用手抓住,放在了自己的側臉上。林夕昭輕蹭著曲笙的手掌心的,感受著那裡的體溫,呢喃的輕喚著:“笙兒,笙兒……”
林夕昭從未感覺到,曲笙指尖力道給了她這麽大信念,她不想離開曲笙了,如果離開曲笙就是死別,那她情願違背長輩,也要與曲笙活著在一起。
曲笙望著林夕昭看她時的癡纏目光,想起方才她昏迷之後,再醒來時,耳邊聽到的林夕昭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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