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沒有否定:“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回避一點好。”
藍蘇擔心:“就是因為興師問罪,所以才不能讓你一個人。他幹嘛來問罪?”
霍煙聳肩:“可能跟你的猜測一樣,他也覺得我在背後操盤。”
“他不可理喻。”
“你在罵5分鍾前的自己?”
“我跟他不一樣。”藍蘇跟著她走去浴室,“我是因為跟你朝夕相處,了解你。他純粹是道聽途說。”
霍煙的眉梢愉悅揚起,因為“了解你”這三個字從藍蘇嘴裡說出來實在美妙。轉身,站立在門邊,一手搭著門框,一手握著門板,將藍蘇隔絕在浴室之外。
“所以,你更不能見他。”
“為什麽?”
“萬一你控制不住情緒,把我們的秘密抖出來,不就大事不妙了?”
這倒是有可能,比如上次,她就為了幫霍煙擋那一下拐杖,就被霍守平懷疑過一次。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她問。
霍煙點頭:“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怕這一次。或者......”
嗓音驟然壓低:“你想跟我洗鴛鴦浴,我可以用荒淫無度的理由把他拒之門外。”
回應她的,是藍蘇驟然怒視的眸,凶狠一瞪:
“我走了。”
果斷下樓,把工作室配置的保姆車開走。
算她多慮,霍煙這麽精的性格,不把老爺子氣死就不錯了,怎可能要她幫忙?
過後很久,藍蘇才知道,霍煙只是在她面前故作輕松。但凡在霍家,縱然奮鬥到了霍煙這樣的地位,就不可能脫力老爺子的掌控。
一小時後,書房。
兩盞茶在茶幾上緩慢散發著熱氣,白氣穿梭進空氣裡廝殺,淹沒一切聲音來源。桌沿兩側,霍煙坐著輪椅,腿上搭一條禦寒毛毯,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反射暗凜光線,將一切沉到海底。
對面,霍守平坐在沙發上的身體些微佝僂,兩手疊在拐杖上,橘子皮般的眼皮耷拉著盯著霍煙。
“我看,你現在是翅膀硬了,忘了我的規矩。”
霍煙扶了下眼鏡,“爺爺,您定的規矩,我從來沒忘。昨天我只是去看看熱鬧,最後出價拍賣的也不是我。”
而是四房那母子三口。
霍守平軟硬不吃:“沒拍賣,不代表你沒動歪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同樣在拍賣會上拋頭露面,霍老爺子不管四房,卻獨獨在意霍煙到場。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嗅覺,比如,霍晶晶出現在那裡隻為求一個雜志封面。而霍煙,她是真的會以此為基點著手古董生意。稍不注意,她就會像當初投資電影那樣,在古董圈站穩腳跟,勢力逐漸龐大,從而掙脫霍家的掌控。
何況,古董,本就是霍家的禁忌。
“當年,你父母是怎麽死的,你也清楚。要不是那個俄羅斯女人惹上盜墓賊,阿生根本不會出事。”
俄羅斯女人,說的是霍煙的親生母親。
阿生,霍愷生,霍煙的親生父親。
當年的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連警方也定義為懸案,但霍家如同歷史上所有的偏見一樣,習慣將禍水歸結於紅顏。
扶手上的手指用力摳起,臉上卻不能有半點違抗:
“其實,警方如果查下去,真相水落石出,可能跟預想的不大一樣。”
老爺子卻已放棄:“跨國辦案,哪那麽容易?那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藍家、曹家,還有以前的蘇家,沒一個是乾淨的。要不是藍蘇沒插手過古董生意,我也絕不會同意你們結婚。”
霍煙的眼睛微微一垂:“聽說蘇見鴻是倒賣古畫的,背景似乎乾淨些。”
老爺子冷笑:“拿腔作調,裝裝文人的樣子而已。跟那些玩古董的本來就是一丘之貉。”
“爺爺跟蘇家也有交集?”
“我沒有,但阿生生前總跟我說,想我出手幫他們,還好我眼睛毒,否則,整個霍家都要搭進去。”
整個聊天過程不似談心,更像是居高臨下的通知會場。霍守平最後也沒有好臉色,仍舊那副樣子,眼皮耷拉,語氣透著濃鬱的警告。
“小煙,我知道你心高氣傲,野心也大。但古董那一行水太深。就拿蘇家來說,當年他們跟藍浩天交好,結果呢?夫婦二人車禍去世,三個女兒只有一個活了下來,還是植物人。這就是跟藍家結交的下場。這次拍賣會,我既往不咎,再有下次,別怪我不留情面。”
任何一個掌權人,都不喜歡不聽話的鳥。
偏偏不聽話的,往往是最有能力的。
“霍總,私家偵探把調查報告寄來了,說,查到了藍家關在醫院的人是誰。”
老爺子走後,艾厘推門而入,手裡的牛皮紙袋封得嚴嚴實實,資料厚度超過3厘米。
那個被藍浩天關在醫院的人,那個用來要挾藍蘇讓她去偷《黑山》的人,查到了。
霍煙跟老爺子周旋得筋疲力盡,聽到是關於藍蘇的資料,心情松懈了一些,伸手接過,用裁紙刀剌開牛皮紙封口。然則,第一行就讓她生生一愣——
蘇沁,蘇見鴻長女,因2012年蘇家變故墜樓,失去意識沉睡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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