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跟著藍蘇的解釋重新審視大屏幕上的畫面,果然,藍姍這口瓷瓶縱然做了很高明的做舊處理,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但青花的花紋格外清晰。而最致命的,無疑是瓶底展示的永樂年號。
思索間,霍溫霞已經戰勝了另一位外行收藏家,把價格抬到了1200萬。
霍煙想也沒想,騰一下舉起號碼牌,打斷主持人的落錘。
“1300萬。”她說。
藍蘇瞪圓了眼睛,趕忙去拉她的手,小聲罵道:“你瘋了!”
霍煙卻是遊刃有余,安撫地回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在霍溫霞之後再次高高舉起號碼牌。
瘋了,肯定瘋了。
藍蘇呆愣愣看著她把錢往火堆裡扔,須臾間,一切聲音化作耳鳴,前前後後的人影變成灰塵,隨著大廳明亮的吊燈縹緲地遊離著,唯隻霍煙一人清晰。
她不知道霍煙為什麽這麽做,但想了想,又她知道霍煙有她的道理。
這是相處幾個月下來積攢的底氣和信任。
最終,霍溫霞以2100萬的價格拍下了那隻青花瓷瓶。而次日,霍晶晶的封面雜志剛剛發行,一個詞條便唰地衝上了熱搜榜。
#藍姍出售贗品#
熱搜出現時,藍蘇盯著那詞條看了足足兩分鍾,熄滅已久的白熾燈突然接通線路,轉頭,看向霍煙的眼神已經從猜測變成篤定。
“你早就知道,藍姍的花瓶是贗品。”
所以,故意高調出席,故意抬高價格,故意讓最會撒潑打滾的霍溫霞花2100萬買一個贗品,鬧大事態後讓藍姍身敗名裂。
捋清來龍去脈,藍蘇卻陷入更深一層的疑惑:霍煙為什麽突然要針對藍姍?
——我的手怎麽斷的,你忘了?
——那是一個意外。
第59章 第二層馬甲(一)
“你早就知道, 藍姍的花瓶是贗品。”
藍蘇兩手捧著牛奶杯,烏黑的頭髮披垂著, 遠山眉帶著剛睡醒的惺忪,上嘴唇掛著一圈奶胡子,眼睛濕漉漉的,似清晨撥開青翠灌木叢的麋鹿,澄澈卻目的明確。
霍煙在瑜伽墊上練習平板支撐,修身的健身褲勾勒出頎長的身形,蝴蝶骨輪廓清晰,豐臀直腿,後背與腿板成標準的直線, 過人傲人的比例讓人懷疑她是否已經超過了175。
“我又不是鑒定師。”
霍煙維持著平板支撐,因用力的關系,語氣比平日更沉一些。
“青花瓷的顏料、年號落款,都是你告訴我的。”
藍蘇往她旁邊一坐,盤著腿傾身拉進說話的距離:“保不準你還有其他的小道消息。而且, 我告訴你是贗品之後, 你還故意把價格抬上去, 最後落到霍溫霞手上。這樣, 既能讓藍姍身敗名裂,又能讓霍溫霞吃癟,雙管齊下。”
霍煙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是在怪我麽?”
藍蘇解釋:“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好像都在你的安排裡一樣。你對付霍溫霞, 我能理解,畢竟她在老宅經常給你小鞋穿。但是藍姍, 她沒得罪過你。”
計時器準時想起,霍煙結束平板支撐,單膝前曲支撐身體立起,就著坐了下去。一縷頭髮粘在沁了一層淺汗的額頭,加深發尾原本的栗色。
“對,她沒得罪過我。”
霍煙的表情深不可測,“所以,一切都是自然發生,我沒計劃,也沒盤算。小偵探,不要再瞎猜了。”
小偵探?
藍蘇驟一被這麽叫,腦子嗡嗡的,鬼使神差地就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聽到我跟藍姍說什麽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懷疑,霍煙針對藍姍是知道她跟自己當年斷手有關。
可霍煙僅僅是揉了一下她的頭髮,表情沒有絲毫破綻。
“沒有。”
然後逼近,壓低聲音問: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說說,那晚,你們究竟說了什麽?”
突然逼近的距離帶來運動後的熱氣,藍蘇臉頰一癢,緊接著頭皮被電了似的開始發麻。於心有愧地低下頭去,隨口應付了一句。
沒穿西裝的霍煙。
沒穿西裝、近在咫尺的霍煙。
沒穿西裝、運動後帶著一層淺汗近在咫尺的霍煙。
藍蘇心裡咚咚敲鼓。
“霍總,老爺子來了。”
旖旎的氣氛被艾厘打破,她敲門進來,神色略急。
“現在?”霍煙訝異。
“他來幹什麽?”藍蘇也猝不及防。
艾厘同樣不知:“阿彬剛發的消息,已經在路上了。但他說,老爺子看到網上的消息很生氣,讓咱們有個準備。”
“我去洗澡,你先準備一下。”
霍煙從瑜伽墊站起,食指一勾摘下發帶,發絲揚起又落下,濡濕的發梢黏上睫毛,隨著眨眼一起上下晃動。
隨後轉身對藍蘇說:
“經紀人接了幾個本子,你去工作室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藍蘇呆了一下,腦中想的都是霍煙那縷貼在後頸的發絲,被霍煙抓個正著。
“怎麽了?”霍煙問。
藍蘇回神:“沒什麽。”
隨後才把剛剛的對話聽進腦子裡,說:“突然之間讓我出去,是不想我跟他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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