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還一年多了呢。”
“那,那不能這麽算。”
“那怎麽算?”
“就......”藍蘇努力措辭了一下,“就,這樣,分開的時候有盼頭,就沒那麽難熬了。”
霍煙失笑,無奈地搖頭:
“這樣我會更難熬。”
“怎麽會?”
霍煙沒有回答她,只是幫她把背後漏風的被子掖緊,加深了懷抱,嗅著嬌軟的玉體香味,沉吟著說:
“你明天還要搬家,要早點休息。”
“可是,我也睡不著。”藍蘇嘀咕著抗議。
“我給你講故事。”
“你還會講故事?”
“當然。你先把眼睛閉上。”
“哦......”
藍蘇乖乖地闔上眼簾,睫毛還能感受到輕緩的霍煙的氣息,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慢慢滲進她的頭顱,淌入血液。
“從前,有一隻黑色的小蟲子。她生活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下面,不見天日。白天、黑夜,對於她而言沒什麽區別。她想,為什麽她要出生在這裡?為什麽她的生活那麽悲慘?
她決定逃出那裡,起碼,去外面看看,陽光是什麽顏色的。
她不停地挖土,一天接著一天,在逼仄、陰暗、惡臭的土壤裡拚命往前爬,卻不管怎麽努力,都逃不出去。她想,世界上大概只有她這麽慘了吧。
直到那天,她遇見了另一隻紅色的小蟲子。紅小蟲的個頭比她還要小,卻倔強地非要去頂石頭。黑小蟲告訴她,那塊石頭很重,很沉,你頂不動的。
紅小蟲卻說:我頂不動,你也頂不動。我們倆加一起,沒準行。
於是,她們一起用力地去頂那塊壓在身上的石頭,終於,石頭開始松動,傾斜著朝旁邊一倒,掀開一道縫隙。然後,她們就一起爬了出去。
兩隻小蟲子第一次見到陽光,金色的光線打在身上,很溫暖,很舒服。她們爬啊爬,爬啊爬,在經過深冬成繭之後,一起,破開厚繭,變成蝴蝶。一隻黑色,一隻紅色,一起飛去遠方......”
故事講完了,藍蘇卻沒能睡著,摟在腰間的手臂緊了幾分,喉間哽咽:
“阿煙......”
她悶在霍煙頸窩,身體微顫,啜泣著說:
“我們會一起變成蝴蝶。”
於是緊緊相擁,珍惜每次重逢。
昨夜的記憶浮現眼前,或哭或笑,似乎都加深了分離時的不舍。
搬家公司已經裝完所有行李,江穎催促的電話從樓下打來,藍蘇不得不松開懷抱。
“好了,該走了。”
她在霍煙的側頸落下一吻,戴上明星偽裝的鴨舌帽和口罩。
霍煙拉住她,“我送你下樓。”
藍蘇拒絕:“別了,到時候被搬家公司看到就不好了。”然後指了指落地窗,“你從這裡也能看到門口啊,你可以拉上窗簾,扒開一條縫,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你。”
霍煙還是不舍:“說好,下周我去找你。”
“好。”
“每天打電話。”
“好。”
“到住的地方了,給我電話。”
“好。”
“然後......”
“還有?”
“沒了。”
“真沒了?”
“......記得想我。”
藍蘇笑意加深,拉下口罩,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啾!
聲音清脆,似蜜糖罐子開了封。
叩叩!
艾厘敲門進來:
“藍小姐,行李已經裝好了。”
藍蘇應她:“好,我馬上下來。”
“另外......”
“怎麽了?”
“藍家來人了。”
藍蘇一僵:“誰?”
艾厘放慢語速:“藍浩天,還有藍姍。”
“他們來幹什麽?”
“好像說是,關於離婚財產分割的。”
藍蘇百思不得其解,財產分割是她跟霍煙兩個人的事,關藍浩天和藍姍什麽事?轉念一想,這兩人一向什麽便宜都要佔,這個節骨眼趕來,倒也不足為奇。
一旁,霍煙扶了下鏡框,透明的鏡片折射出強烈光線:
“正好。有筆帳,要跟他們算算。”
藍浩天,聲稱照顧故人遺孤,卻冷血無情地把藍蘇當成一把鋒利的刀,無數次用她的命去換古董。
藍姍,當年害年僅12歲的藍蘇手腕骨折的罪魁禍首。
這筆帳,是帶血的。
第118章 清算(一)
時間跨過晌午, 日光在暮冬的季節裡灑向大地,投下短小模糊的樹影。
城市南區別墅的80號住戶門口, 赫然停了一輛聲勢浩大的加長豪車。而這種費油、機械性能差、維護費用昂貴的老派豪車,整個蘭濱市隻有兩大古董家族會開——
曹家和藍家。
一樓客廳,藍浩天的不請自來打亂了這棟房子本有的秩序。
搬家公司的人被艾厘帶出去車上等候,客廳隻剩幾人。
藍蘇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霍煙坐著輪椅挨在一旁,小蘭端著一托盤茶水分別放在幾人前面,茶幾對面,藍浩天一身黑紅配色唐裝,兩手搭膝分腿而坐。藍姍一席墨綠長款外套, 二郎腿的尖嘴皮鞋高高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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