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被紀硯清呼吸之間濃重的酒氣催燒著, 慢而重。
慢讓她看起來內斂克制, 重則顯得恣睢無忌。
她動作裡強烈的矛盾感和瞳孔裡深黑洶湧的浪潮交織在一起, 透著可以讓一切沉淪的蠱惑力。
只是可惜,紀硯清閉著眼睛。
翟忍冬一息尚存的理智開始盡職盡責地提醒她, 再深入就是趁人之危。
她聽進去了,一點點抽離出瞳孔裡的深黑, 撫平浪潮,放輕動作,徹底退離之前,醉過去的人卻忽然像是渴了貪水一樣,伸出舌頭在她濕淋淋的指尖上舔了一下,濕滑柔軟,伴隨著一聲不是那麽舒服,但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的輕哼。
這一聲翟忍冬似曾相識。
像那夜夢裡夢到的手往深處推時,她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
那一聲不同於衛生間裡的悄無聲息,她沒辦法控制夢,就沒辦法控制自己聲音,和紀硯清剛剛的聲音疊著,她一頓,脖頸裡無聲無息的紅頃刻就變成了熾烈難抑的血氣。
————
翌日清早醒來,紀硯清的頭又暈又疼,沉得她想動手卸了。
正愁沒趁手工具的時候,門板上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叩,叩,叩。”
紀硯清警惕地抬頭:“誰?”
“老板。”翟忍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紀硯清一愣,腦子裡忽然放空,怎麽都想不到翟忍冬這麽早過來找自己的理由。
以前,她們沒什麽需要停在房門口的交流,最近也只會在一起上樓時,對接下來的長夜隨意說點什麽——早點休息,明天見,明天吃不吃早飯……
明天,昨晚。
紀硯清的記憶回籠了一點。
昨晚她去集市的飯館陪翟忍冬過生日了
翟忍冬一直吃菜,她一直喝酒,後來……
後來她好像命令翟忍冬給自己打一壺酒帶回家???
……就床對面的台子上放著。
紀硯清不知道怎的,心態莫名有點崩潰。
原因倒不是她讓人辦事,還用命令的口吻。
她和翟忍冬之間的相處時至今日也還避不開挑釁,對她用這語氣再正常不過。
她就是覺得,醉酒加要求翟忍冬那種懟天懟地,不擅長像誰低頭的人給自己辦事,有種無理取鬧的矯情,偏還被對方毫無怨言地接受了。
她都這把年紀了,怎麽突然就被人寵了。
“???”
瘋了吧。
什麽是寵?
翟忍冬那種人會寵人??
翟忍冬那種人寵起人來會帶著強烈的反差,任誰都無法抗拒,但這個不人不該是她,也不該是其他任何人。
辛明萱已經在那兒了。
紀硯清呼吸沉悶,閉了一會兒眼睛,感覺頭更疼了。
不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紀硯清擰著眉收攏思緒,隨後掀開被子下床,簡單整理儀容,披著條天青色的披肩過來開門。
“哢。”
紀硯清扶門看著外面的人:“老板,我欠你房費了?”
翟忍冬:“沒有。”
紀硯清:“那你一大早跑來敲門?”
翟忍冬提高手裡的保溫桶:“劉姐煮的解酒湯,不喝我倒後院喂豬了,劉姐等著洗。”
紀硯清:“……”
耐心還能更差一點嗎?
紀硯清扶著門走到旁邊:“進來。”
翟忍冬頓了一下,才往裡走。
同一間房,白天看和晚上看感覺截然不同——晚上縱容任何曖昧成型,白天勒令一切回到原位。
翟忍冬余光瞥見紀硯清坐過的地毯,勾住保溫桶的手指往回蜷一下。
地毯是紀硯清之前在老街買的,厚實柔軟。
翟忍冬記得自己接她往下倒的身體,膝蓋猛地跪上去的時候,沒有任何硬物磕碰的不適,但回到房間,脫下衣服,她膝蓋上的紅怎麽都褪不下去。
……
紀硯清關了房門,腳下一拐,往衛生間走:“我刷個牙再喝。”
翟忍冬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延遲“嗯”一聲,把保溫桶放在窗下的小方桌上。
衛生間裡很快傳來水聲和悉悉索索的刷牙聲。
不一會兒,紀硯清撥著頭髮從衛生間裡出來,對有地方坐卻非要靠在窗邊的翟忍冬說:“翟老板,你當初開店,讓人在窗下放那麽大一張羅漢榻是用來看的?”
翟忍冬:“嗯,我精挑細選,你們時看時新。”
那紀硯清無話可說。
紀硯清走過來,脫鞋上榻,盤腿坐在小方桌邊,擰開保溫桶給自己倒了一杯解酒湯。
熱騰騰的湯水下肚,紀硯清的五髒都好像舒展了。她輕歎一聲,放松坐姿小口抿著解酒湯,神色漸漸在熱意的撫慰下變得慵懶。
反觀靠在窗邊的翟忍冬,紀硯清笑了聲,支起一隻手托著下頜:“大老板,你只是站著不吭聲就已經很酷了,不用再刻意凹造型。”
翟忍冬放空的目光輕閃,偏頭看向紀硯清:“你昨晚喝多了。”
這個話題開始得很突然,對頭還很疼的紀硯清來說很勁爆,她托在下頜的手指本能一蜷,端起杯子說:“我酒品怎麽樣?”
翟忍冬仗著紀硯清垂眼喝湯,目光筆直地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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