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知道那種盼了一件事很久,終於要得償所願時失控瘋狂的心情,就像她突然遇見紀硯清,她們的行為、理智全都會大打折扣,失去該有的冷靜。
翟忍冬看著辛明萱說:“辛姐太著急了?”
任姐:“嗯,明萱和人販子打交道十幾年,不會輕易受傷,這次完全是她不夠冷靜。”
任姐歎了口氣:“希望、失望,明天醒來不知道明萱會是什麽樣子。”
翟忍冬沒接話。她大概知道,應該和從紀硯清口中聽到“駱緒”後的她一樣,發一場瘋,然後變本加厲。
兩人沉默著看了辛明萱一會兒,任姐扶著翟忍冬上樓。
病房裡的其他兩個人已經睡了,黎婧正縮在翟忍冬床尾打盹。
紀硯清不在。
翟忍冬在門口頓了一下,讓任姐去陪辛明萱,自己走進來上床,躺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紀硯清打電話。
能打通,但沒人接。
翟忍冬踢了腳已經睡迷糊的黎婧。
黎婧驚醒:“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翟忍冬靠在床頭,說:“紀硯清去哪兒了?”
黎婧打了個哈欠,困頓地說:“回藏冬了啊。”
回藏冬有近三個小時的車程,紀硯清現在肯定還在路上,那手機隻會車上——在紀硯清包裡或者口袋裡,離得很近,但沒有人接。
被她那句“吃醋”惹惱了?
翟忍冬回憶著樓梯上,她一語挑破那秒,紀硯清臉上的表情——憤怒、微驚、自嘲,然後順從。
這個反應明明白白就是被她那句話戳中了。
存在,才會被戳中,情緒最後的落腳點才會是順從。
可幾秒後,她再次提醒她,她不是是個女人,就會想和她發生點什麽的時候,又看不出來絲毫異樣。
她會錯意了?
翟忍冬握著手機走神。
黎婧精神一上來,隔著被子拍拍翟忍冬說:“老板,紀老師留了張銀行卡給我。”
黎婧拉開口袋上的拉鏈,拿出卡給翟忍冬看:“紀老師說給你用最好的藥,需要什麽買什麽,讓我不用省著花,還說出院了給她打電話,她過來接。”
黎婧忍不住感慨:“紀老師真的好好啊。”
翟忍冬的視線定格在黎婧手中那張卡上,過了幾秒,問:“昨天是紀硯清發現我暈倒的?”
“對啊。”黎婧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說:“紀老師直接抱著你下來敲我的門,我都快嚇死了。”
翟忍冬:“她呢?”
黎婧:“昂?她什麽?”
翟忍冬:“她有沒有緊張。”
黎婧想了想:“沒注意,過來路上我光顧著哭了。”
翟忍冬不說話,深色的眼珠釘在黎婧身上。
黎婧莫名覺得脖子有點涼。她抬手摸了摸,把拉鏈拉到最頭,說:“應該很緊張,不然也不會坐你床邊一整晚都不睡,哦對了!”
黎婧突然往前一趴,手指著翟忍冬的下巴說:“早上我買飯回來,看到紀老師摸你這兒了。”
翟忍冬眼睫輕閃,問:“怎麽摸的?”
黎婧坐回去,盤著腿抱著胸,老神在在地說:“像你以前坐店門口摸小羊,特隨意,特霸氣,特陰沉。”
三個“特”後的形容詞沒什麽直接關系。
翟忍冬想象著那一幕,半晌,點開微信。
離醫院不遠的小賣部,紀硯清付了買煙的,拿著手機往出走。
突然聽到微信提示音,她頓了一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不是黎婧。
忍冬:【你早上是不是動我脖子了?】
紀硯清的表情一秒變涼。
她現在對“動”、“碰”這些字眼很敏感,像被道德感綁了扔在火上烤油裡煎,再加上“翟忍冬”幾個字就更不得了,尤其還是被她點破真實的心思之後。
可翟忍冬到好,主動帶著“我的脖子”找上來。
紀硯清打開車門坐上來,靠了兩秒,把手機砸進副駕,去口袋裡摸打火機。
藍色火焰亮了又滅。
紀硯清吸了口夾在唇邊的煙。
很烈,也很劣。
煙味剛一入喉,紀硯清就被刺激得眉頭緊蹙,劇烈咳嗽。她不信邪,繼續抽,抽完繼續咳,反覆多次之後,紀硯清額頭抵著方向盤一動不動。
這是她第一次抽煙,和學跳舞一樣,帶著一身抗拒做到了遊刃有余,同樣也和跳舞一樣,體會到的隻有痛苦。
紀硯清睜著眼睛,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腿上砸,不知道是生理不適導致的,還是別的什麽。
呵。
這時候了還拽什麽繞口令。
她就是心裡難受。
第一次,第一次她在意了一個人,就全搞砸了。
她的命到底是有多賤?
別人遇到個有對象的也就是求而不得,難受幾天就過了,她直接貼臉開大,弄得兩敗俱傷,後半輩子全他媽得記著她因為在意一個人,欠了一個人。
要不把她腦子挖了吧?
記不起來最多是她這人沒道德,記著……她已經體會到那種被小刀子剌心臟的感覺了,不想一直體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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