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冷著一張臉站在了手術室門口。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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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明萱那一刀雖然深,但沒傷到重要器官,手術隻用了一個半小時就被送去觀察。
紀硯清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是還好沒有叫翟忍冬,過後面無表情地下樓,去醫院旁邊的酒店開房,一覺醒來竟然已經是晚上八點。
紀硯清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外面,下樓退房,過來醫院,然後猝不及防地在樓梯上和翟忍冬相遇。
翟忍冬因為私自拔針,手背上掛著血,走路也搖搖晃晃,腳步虛浮,看著隨時可能順樓梯滾下去。
紀硯清聲音冰凍:“幹什麽去?”
翟忍冬扶著樓梯輕喘:“辛姐受傷了,我下去看看。”
紀硯清的怒氣跟藏冬爐子的火舌一樣,噌一下冒出來,燎著她的冷靜。她盯著翟忍冬乾裂起皮的嘴唇冷笑一聲,語氣嘲諷,“翟忍冬,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深情種。”
翟忍冬抬頭,冷色光打在她臉上,白得恐怖。
紀硯清說:“辛明萱就是個沒傷到要害的小刀傷,手術不過花了1小時26分鍾,至於把你急得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去看她一眼?你就那麽喜歡她?”
最後一句話出口,紀硯清腦子裡嗡了一聲,覺得哪裡不對。沒等她分辨,翟忍冬已經撐了一下扶手直起身體。
紀硯清在樓梯拐彎的平台上站著,翟忍冬高她兩級台階。
被俯視本來就讓紀硯清不悅,翟忍冬一開口,她胸腔裡的抵觸情緒直接達到巔峰。
翟忍冬說:“紀硯清,你是不是吃醋了?”
第34章
翟忍冬用的疑問句, 語氣和神態卻完全不是那回事,她篤定得像是看進了紀硯清心裡才會得出這個結論,但這個結論對還被懸吊在高空的紀硯清來說無疑是根悶棍,猛一下子掄過來, 她覺得自己的頭骨都要裂了, 劇痛讓她憤怒, 緊接著就是說出那句“你就那麽喜歡她”時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嗡, 它去而複返, 勢不可擋。
紀硯清盯著站在台階上的人,那個沒來得及思考,後來不想思考的, 影影綽綽的極端像遇見了太陽的雲霧,一點點變淡, 消失。
她早就應該想到了……
她在意翟忍冬。
在意了, 才會嫉妒黎婧“遇到她”,才會羨慕阿旺“有個她”, 才會在那個醉酒的晚上主動靠近她。
這麽多年,她難得處處被誰護著, 處處受她的好。
她抗拒過,甚至因此打她, 但其實就想她反思的, 翟忍冬的好細致入微, 根本讓人防不勝防, 她的潛意識可能早就已經開始偏向翟忍冬了,隻是這方面的經驗匱乏, 無法對號入座,更因為有辛明萱在前面死死擋著, 她過不去,就沒辦法往深處想,直到現在,翟忍冬的一句話讓她豁然開朗。
吃醋。
對了,如果她隻是單純站在朋友的角度貪翟忍冬的好,翟忍冬現在用到的詞會是嫉妒、羨慕,而不是吃醋。
她就是在意了。
隻是可惜,她在意了的這個人心裡有別人。
為她,她急得命都不要才會站在這裡。
意識到這點,在紀硯清心裡反覆出現過的酸、疼、異樣一股全腦湧過來,想要將她淹沒。
她怎麽會允許。
昨晚,翟忍冬那聲“有種,你永遠都不要承認”已經扒過一次她的驕傲,她不能再把做人最起碼的道德也輸在她手裡——在意有女朋友的朋友,這個人對她很好。
紀硯清抱著雙臂,下巴微抬,冷聲說:“翟忍冬,你是不是把我說過的話全都忘乾淨了?”
翟忍冬垂視的眼裡有喜悅的光微微閃動:“什麽話?”
紀硯清走近一步,自下而上看著翟忍冬的時候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高傲:“果然是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次,我是同性戀,但不是是個女人,我就會想和她發生點什麽。”
紀硯清仰著頭,被頭頂刺亮的光一照,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有點問題:疼。
但是還好,她這輩子最擅長忍受的就是疼。
於是一如往常的輕笑在樓梯間響起,又被從樓下快速逼近的腳步聲驟然打亂。
來人看到翟忍冬猛地一愣,快步過來扶她:“你的情況我都聽說了,好好回去休息,明萱那兒有我。”
翟忍冬臉上沒什麽血色,喜悅散去後的深黑目光緊隨著帶了一身傲氣從自己旁邊經過的紀硯清。
半晌,紀硯清的腳步聲消失在樓上,她的提醒還言猶在耳。
翟忍冬扶住樓梯扶手的手握緊,對來人說:“我沒事。”
來人是雜貨鋪的任姐。
因著翟忍冬帶辛明萱去任姐店裡買過幾次東西,任姐認得她,後來無意知道她的故事,對她心疼又佩服,經常在進貨的時候買些好東西給她。
這樣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了起來。
今早任姐去縣城趕集,在路上遇到受傷的辛明萱,趕緊把她送來醫院,之後按照她交代的,去報警,接郭大姐。等她再回來醫院,辛明萱已經做完手術醒了過來,身體各項指標合格,情緒穩定,越是這樣任姐越擔心——來的路上,任姐親眼看過她失控發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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