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說:“沒胃口,不吃。”
話落,旁邊傳來一聲“嘶”。
黎婧看著翟忍冬:“一大早的,你別找我事。”
翟忍冬伸腿靠在椅子裡,一身懶勁兒和大病初愈的虛弱勁兒愣是沒擋住慢慢騰騰抬眼皮時的嘲諷勁兒。
黎婧抬手就指她鼻子:“你別說話!說了我也不聽!”
翟忍冬說:“水太燙了。”
黎婧“咦”一聲,湊過來看:“不會啊,劉姐說已經晾好了。”
翟忍冬:“那可能是我的舌頭突然變敏感了。”
黎婧:“……”
紀硯清心說昨晚就該直接咬斷。
紀硯清最終還是沒拗得過黎婧,在她再三的說服下點了兩樣清粥小菜,坐在桌邊吃。
飯後,翟忍冬被劉姐趕回閣樓休息。
紀硯清無事可做,回到房間看了一上午的老電影。
這一上午,樓上那位老板的腳像是被剁了一樣,沒有發出來任何一點聲音。
午後,紀硯清看好時間去培訓中心找阿旺。
和之前一樣走著去的,但風刀似乎沒有之前利,所以在集市旁邊迎面碰到飯店老板娘的時候,她主動打了聲招呼。
不想,對方像是丟了魂,兩眼無神地和她擦肩而過。
紀硯清回頭看了一會兒,推門進去培訓中心。
現在離電視台過來選人只剩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紀硯清沒再讓阿旺繼續照著一個動作反覆練,而是選了和她更契合的音樂,陪她一起自由發揮,練練即興能力——電視台選人除了看外形條件、基本功,還注重臨場反應。
阿旺有少數民族天然的舞蹈觸覺,表現遠超紀硯清想象。
紀硯清自然也就沒吝嗇語言:“阿旺,你會出去的。”
紀硯清這話說得突然,也不夠直白。
阿旺聞言怔愣兩秒,才快速紅了眼眶:“謝謝紀老師。”
紀硯清:“謝你阿姐。”
阿旺點了點頭,跟著紀硯清往出走:“阿姐喜歡喝集市邊上那家飯店的黃酒,等選拔結束了,我打酒給阿姐喝。”
紀硯清聽到“老板娘”幾個字,想起了下午和她的碰面。
紀硯清步子一頓,問阿旺:“飯店老板娘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
阿旺:“我不知道啊,我和友紅嬸不熟。紀老師想知道的話,可以問阿姐。”
紀硯清冷哼:“她在閣樓裡修仙,見不到人。”
阿旺張張嘴,指著路邊的點燈說:“不是在那兒嗎?”
紀硯清本能抬頭。
翟忍冬戴著帽子裹著圍巾,全身上下就露一雙眼睛。
還有一隻手。
提著剛從路邊買的烤甘蔗。
阿旺快步跑到翟忍冬跟前說:“阿姐,你不是剛出院嗎?怎麽不好好休息,跑來這裡了?”
翟忍冬抬眼看向前方,一開口,聲音悶在劉姐堆了足足三層的圍巾裡:“來追個人。”
阿旺回頭。
雪地裡只有一個款步而來的紀硯清。
第37章
阿旺左看看右看看, 慢慢紅了臉。
“阿姐,那你繼續追紀老師,我先回家了。”阿旺蚊子嗡嗡似得說。
翟忍冬:“嗯。”
阿旺又和紀硯清說了聲“再見”,才狗攆似得抱著包離開。
燈下只剩翟忍冬的影子朝紀硯清追了半截。
紀硯清說:“翟老板, 這是在大街上。”
翟忍冬收回落在阿旺身上的視線, 看向紀硯清:“我知道, 剛給黎婧買了烤甘蔗。”
紀硯清:“那你剛剛在說什麽鬼話?”
翟忍冬:“人說不出來鬼話。”
紀硯清不動聲色地提了一下嘴角。
真話啊, 多勾出來點再讓這位老板憋回去, 應該挺難受?
紀硯清:“行,那我聽聽翟老板想怎麽追。”
翟忍冬:“沒什麽經驗,走一步看一步。”
紀硯清:“???”
這麽敷衍, 她還怎麽勾?
正想著,紀硯清手背上一熱。
翟忍冬給黎婧買的烤甘蔗從她手背上蹭過去, 和之前數次接送她一樣, 拿走她手裡的布包,說:“走吧。”
翟忍冬話一說完, 就轉身朝路邊走。
紀硯清捏了捏被翟忍冬拿包時不小心勾到中指指尖,隔著口袋在手機上輕點, 說:“等一下。”
翟忍冬站定回身,剛好在燈杆下, 她順勢側身靠上去, 撐著一身的軟勁兒。
出門之前, 翟忍冬被黎婧盯著吃了出院時醫生給開的藥, 現在藥勁兒上來了,她走哪兒就想躺哪兒。
翟忍冬沒骨頭似得靠著, 垂眸看了眼紀硯清踏在雪上的雙腳。她步子放緩的時候,正常走路也像跳舞, 輕盈曼妙,但不誇張做作,是她已經深入習慣裡的優雅氣韻。
翟忍冬潤了一下唇沿,抬起眼皮。紀硯清在看她,她也看她,目光不閃不躲,筆直又坦蕩。
紀硯清一直走到翟忍冬觸手可及的地方,才停下腳步。風撩起她已經拆開的頭髮,飛在翟忍冬眼前。
翟忍冬本能眨眼,一明一暗的短暫變化裡,眼前忽然多出一隻手,脫了手套,溫熱乾燥的手指懟上她的睫毛,說:“雪飛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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