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我去看她。”
小邱:“不用了,你來之前她吃了藥,不到晚上不會醒。”
翟忍冬應一聲,把紀硯清的車鑰匙裝進口袋,拉著外套拉鏈說:“給我找身工作服。”
小邱微怔:“你要幫她修車??”
翟忍冬:“不行?”
“你已經很多年不動車了!”
“現在突然想動。”
“你才剛出院!”
“擰個螺絲的勁兒還有。”
小邱咬著牙,用力攥緊拳頭看了翟忍冬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她是我的客人!”
翟忍冬脫下外套,搭在胳膊上,淡聲說:“她會是我的人。”
小邱臉上快速閃過震驚、傷心、猶豫,最終只是低著頭從翟忍冬旁邊快步經過:“前陣子剛買了套新的,我去拿。”
翟忍冬沒接話,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小邱身上。
紀硯清的車是進口車,性能有保證,買的年份又很短,翟忍冬和小邱隻用不到兩個小時就全部檢查了一遍。
沒什麽問題。
翟忍冬換上機油,把還不算太髒的空調濾芯拿出來清理了一下,開到旁邊放著,等紀硯清過來取。
翟忍冬洗了手,換好衣服出來說:“最近生意怎麽樣?”
小邱已經回過去修那台五菱了,聞言說:“就那樣。”
翟忍冬:“錢夠不夠用?”
小邱停了一下手裡的乾磨機,好讓翟忍冬能聽清楚自己的聲音:“夠。”
翟忍冬走過來,看著她正在進行鈑金修複的位置:“不夠了隨時開口。”
小邱手抖了一下,還好再次打開的乾磨機沒有碰到車身:“你跟我們非親非故,不能幫我們一輩子。”
翟忍冬伸手撥下小邱頭頂的線頭,說:“我無親無故,把你們當親人。”
小邱低頭不語。
翟忍冬收回手裝進口袋,看了她兩秒,說:“我去歇一會兒,最近精神不太好。”
小邱緊攥著乾磨機,延遲片刻才說:“工作間不能見明火,你去旁邊,爐子燒著。”
翟忍冬:“嗯。”
翟忍冬從工作間裡出來,去了旁邊小邱和妹妹生活的地方。
很簡陋。
翟忍冬靠在小邱奶奶留下的躺椅裡,很快睡了過去。
自從住院,她就很容易犯困。
護士說是每天用的藥裡有助眠成分。
現在出院,藥效似乎還在。
小邱的店不在鎮子裡面——修車要先停車,需要的空間大,鎮上找不到那麽多地方給她。
所以紀硯清從那兒出來後,等了趟公交,一路搖搖晃晃過來培訓中心。
時間剛好。
阿旺說:“紀老師,您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好。”
紀硯清正在調整舞鞋,聞言淡淡的:“確實。”
她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能突然找到一件好玩的事,怎!麽!能!不!開!心!
阿旺看紀硯清一眼,跑去旁邊拉伸。
過了會兒,紀硯清忽然出聲:“我今天有點事,六點走。”
阿旺點了點頭:“您忙,您給我買的平板電腦我已經用熟了,可以自己對著視頻講解練習。您錄的視頻很清楚。”
紀硯清應一聲,起身幫阿旺拉伸。
三個小時轉瞬即逝。
紀硯清換了衣服,坐著同一路公交過來小邱的修車鋪,遠遠就看到小邱一動不動地站在翟忍冬面前看她。
翟忍冬還在躺椅裡睡著。
小邱看著她的臉,心裡像有八匹烈馬在朝不同的方向拉扯,一時遠了一時近了,驀地翟忍冬偏頭,小邱眸子一縮,看到了她臉上的巴掌印。
小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心裡的烈馬像是終於達成統一了一樣,奔騰著朝向翟忍冬。
小邱順從地俯身。
嘴唇即將碰到翟忍冬臉上的巴掌印時,余光裡忽然閃過一抹白,接著脖間一緊,被她勾著後衣領勾開。
翟忍冬坐起來,支腿弓身,閉著眼睛醒了好幾秒的神,才起身說:“走了。”
小邱脫口而出:“冬姐!”
翟忍冬沒有回頭:“去給你妹弄吃的。”
翟忍冬的語氣一如往常,聽不出任何一點厭惡、責怪,臨出去之前,她還給門口的櫃子上放了個什麽。
小邱定睛看到對折的一厚遝錢,瞬間紅了眼眶。
“冬姐……”
翟忍冬像是沒聽見,裝回口袋裡的手玩著紀硯清車鑰匙的人形掛飾。
掛飾是紀硯清某一支舞裡的經典動作,腳尖起舞,輕盈飄逸,翟忍冬玩著它往出走。
走到工作間門口,翟忍冬步子一頓,看到站在車邊的紀硯清。
紀硯清像是在等她,臉上的表情跟撞見她和辛明萱靠在車邊抽煙那天的表情大差不差。
工作間沒開大燈,光線不好,翟忍冬分辨不了差的部分是什麽。
紀硯清卻已經在小邱俯身過去的瞬間,清清楚楚地把翟忍冬從冰川回來那天,落在自己身上的鋒利目光和來源對了起來——是小邱。小邱喜歡翟忍冬。
紀硯清細眉輕抬,朝翟忍冬走,一直走到她面前遠小於正常交談距離的地方才停下腳步:“翟老板還真是魅力無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