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立刻冒出來,刺痛席卷而來。
紀硯清什麽都顧不上,發軟發抖的手摳抓著床沿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走廊裡傳來江聞和駱緒的聲音。
江聞:“你怎麽會在這兒?”
駱緒:“帶紀遠林回去。”
江聞聲音裡有了火:“他不是應該在療養院,有你的人看著,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駱緒:“我的問題。這段時間紀遠林一直在複健,我讓人不要攔……”
“不要攔?!”江聞竭力壓著聲音,語氣諷刺到了極點,“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翟忍冬在,紀硯清可能已經死了!知不知道她是怎麽把紀硯清救下來?!知不知道,她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了,不值得了,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上去是什麽模樣?!又知不知道她活生生把胳膊肘砸到了骨裂,把內髒撞到了破裂,還在想辦法護著紀硯清!!”
“駱緒!”
江聞深呼吸,聲音沉到了谷底:“紀硯清15歲帶你回去,16歲才以一張照片的形式出現在翟忍冬眼前,她是後來的,紀硯清其實沒特別給過她什麽好,隻是恰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了一下而已,還是台上台下,隔著永遠也摸不到的距離。隻是這樣而已,她就敢拿自己的命賭紀硯清能活,你呢?你讓人不要攔著紀遠林複健安的什麽心?”
駱緒總是寡情的臉上依舊表情單薄:“不會有第二次。”
“第二次?”
這話是紀硯清說的。
江聞一愣,錯愕地回頭看向病房門口。
紀硯清面無血色,步子挪動得很慢,短短五六米的距離她走了將近半分鍾才站在駱緒面前,說:“是我有第二條命來活,還是她有第二條命去死?”
話落,紀硯清身形晃動,站立不住,一直沒出聲的溫杳下意識要扶。
紀硯清用力打開,冰凍的目光地盯著她說:“滾。”
溫杳目光一震,臉上血色盡褪。
紀硯清扶了一下牆站穩,脊背挺直,下巴微微抬起的時候就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紀硯清:“這輩子,別在我看到你們這兩張臉,否則我給你們的,一樣一樣,要你們連本帶利全部還回來。”
溫杳:“紀老師……”
紀硯清現在沒有任何廢話的心情和時間,轉頭看著江聞說:“她在哪兒?”
江聞面上一僵,欲言又止。
紀硯清說:“死了?”
江聞脫口道:“怎麽可能!”
紀硯清:“那她在哪兒?”
江聞咬了一下牙,說:“重症,現在不能探視。”
紀硯清:“隻是在外面或者附近看一看呢?”
江聞:“……可以。”
紀硯清“嗯”了聲,說:“你帶我過去。”
江聞隻能照做。她看著面前這個紀硯清就像在看山崖下的翟忍冬,身上有一股藏而不發的瘋勁兒,周圍的人不順著她,她有的是辦法自己做,可她現在站都站不穩,哪兒來的力氣。
江聞認命地帶路。
紀硯清走得很慢,一點一點經過駱緒和溫杳,步子忽然頓住。
江聞本能回頭,看到紀硯清原地轉身,同時抬起右臂,淌血的手背狠狠從駱緒臉上扇過去。扇得她頭偏向一邊,臉上除了迅速泛起的紅,還有一道猙獰的血跡。
紀硯清一寸一寸抬起眼皮,瞳孔裡燒著冰霜凍雪:“駱緒,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第70章
紀硯清和翟忍冬不同, 她的脾氣向來都是外放的,即使此刻臉白如紙,頭髮凌亂,也還是在眼神冷下來那秒, 透出轟然爆裂的怒氣。她打過駱緒的那隻手掐著她的臉, 把她擰回來看著自己:“我給你家, 給你錢, 給你機會, 讓你從名字都記不起來到現在功成名就,我哪兒虧待你了?”
“不愛你?”
紀硯清瞳孔裡燒著扭曲的火。
“你說得對,我就是不愛你, 一天,一分, 一秒都不愛。”
“我沒那個時間、心情, 也沒發現那個讓我淪陷的契機、氛圍。”
紀硯清掐在駱緒臉上的手重到骨節發白。
駱緒只是沉默又平靜地站著,沒有一點得體尊貴, 說一不二的駱總的氣勢。她旁邊,溫杳在一瞬而過的震驚過後左右徘徊半晌, 還是忍不住出聲:“紀老師,你別這樣……”
“哪樣?”紀硯清冷笑著, 驟然掐緊駱緒的臉, “這就心疼了?我呢?你是聽不到江聞說我心裡的那個骨頭裂了, 內髒破了, 還是覺得她的命就該這麽賤?”
溫杳:“不是。”
“不是什麽?”
“紀老師……”
溫杳眼眶發紅,看著搖搖欲墜的紀硯清說:“你別生氣, 注意身體。”
紀硯清嘲諷得笑出聲來:“注意身體?我死了不是正合你們的意?”
紀硯清盯向駱緒的眼睛,口中每一個字都是夾雜著尖銳的恨意:“駱緒, 你捫心自問,除了在我煩躁,痛苦,壓力大的時候適時出現,給我感官上的痛快,你還主動為我做過什麽?送我禮物有嗎?哄我開心有嗎?或者僅僅只是在我情緒崩潰哭的時候過來抱一抱我,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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