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不知道翟忍冬看見過自己猶豫的樣子,但略一思考就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以後”是明朗的,她們之間的一切才能穩定且持續地發展。
未知會導致無法預估的意外,意外總讓人措手不及。
紀硯清想了想,看著對面一身瀟灑精英范兒的翟忍冬說:“如果我最後決定回來這裡,你會跟我一起回來嗎?”
劉姐說過,翟忍冬二十二三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體面的工作,她是東華路出來的,雙一流綜合類名牌大學,在校期間拿過很多第一。如果她沒有去藏冬,一直留在這裡發展,現在的成就應該不比她差。
紀硯清有個瞬間忽然想知道事業有成的翟忍冬會是什麽樣子,話便脫口而出。
翟忍冬一頓,剛剛裝進口袋裡的右手緊握。
紀硯清說:“猶豫了。這就對了。”
她可不打算要一個長著戀愛腦的女朋友,或者畫餅大師。
再者,翟忍冬會放棄這裡去藏冬一定有她的道理。
她都去了那麽多年了,多說無益。
剛才那個問題是她還沒有習慣翟忍冬化妝的樣子,被她的美色迷惑,得意忘形了。
紀硯清握住杯子想喝水。
翟忍冬忽然說:“你想讓我來的話,我會試一試,你不想,我不會。”
翟忍冬的補充讓紀硯清腦中有片刻放空,很快笑了一聲,說:“剛想誇你拎得清,沒有戀愛腦到丟掉自己,怎麽轉頭就打臉了?”
紀硯清的笑淡下去,鄭重其事地看著翟忍冬說:“我不想,至少目前是。你送金珠回家那天,我就覺得你天生該立於那種可以天地為場,快馬揚鞭的地方,至於我,我喜歡你就該放任你,而不是把你叫回來這個沒有馬,也沒有遼闊天地的鋼筋世界裡困著。”
不過,“以後”還是得想。
紀硯清偏頭看了眼燈籠模糊之後形成的一團團紅,說:“我們先過年,年後我會好好想一想,給你一個絕對滿意的‘以後’。翟忍冬,你配我把你作為主要前提考慮一切,這是你為我付出那麽多應得的,所以請你務必記住,我是想看一看那個從東華路出來的,事業有成的你,而且是潛意識想知道,但我更喜歡我親自遇到的,這個滿身黃土,不知道‘低頭’兩個字怎麽寫的你,沒有第二。以後再敢說什麽我想不想,你試不試,你等著。”
紀硯清話落,包廂裡換了音樂。
翟忍冬握著的手動了一下才發現攥得太緊,關節已經開始發酸了,她依舊握著,說:“知道了。”
紀硯清在桌下踢她:“我那麽一大段話就換你一句‘知道了’?”
翟忍冬:“還應該有什麽?”
紀硯清:“自己想。”
翟忍冬想了很久,說:“我很愛你。”
像春雷炸在麥田裡,一瞬間就將墨綠燒成了赤紅。
紀硯清心跳劇烈,灼灼的目光裡燃起無形的火光:“翟老板,你最近什麽情況啊,嘴一天比一天甜。”
翟忍冬重新拿起筷子,淡定地說:“沒什麽情況,啞巴開口,正常發揮而已。”
紀硯清:“再發揮兩句。”
翟忍冬:“多了膩。”
“我又不嫌你。”
“我嫌。”
“……”
兩人吃完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半,紀硯清去衛生間補妝,翟忍冬在能看到夜景的玻璃牆邊等她。
這面牆是來去衛生間的必經之路。
翟忍冬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有人談及紀硯清的名字。
“剛才補妝的那個人是紀硯清吧?”
“嗤,不是她還能是誰,和小時候一樣裝。”
“聽說她以後不跳舞了?”
“跳不跳關我們屁事。”
“不關我的事對,關你吧。”
“我怎麽了?”
“還在舞蹈教室那會兒,你想考個第一名讓你爺爺高興,結果紀硯清沒讓你,你就拉著我們把她堵後門口的事兒忘了?”
文嫚欣賞新做美甲的動作一頓,嗤笑道:“還真忘了。”
伍嬙推開包廂的門,說:“你那一巴掌夠狠的,我看她的臉當時就腫了。”
文嫚:“你們後來扯她頭髮,掐她身上沒比我好哪兒去吧。”
伍嬙的笑聲消失在門裡。
翟忍冬風平浪靜地偏頭看著外面。
半晌,翟忍冬拿出口罩掛在耳朵上,直起身體往不遠處的包廂走。
手剛碰到門把,被人握住。
翟忍冬轉頭看到了紀硯清。
門裡,文嫚的聲音很清楚:“你看看她剛從鏡子裡看我們那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屬癩蛤蟆,眼睛都快長頭頂了。她就一爛跳舞的,再牛逼不也是扭著身子供人賞玩的,有什麽了不起。早知道當時就該多扇……”
紀硯清紅唇輕勾,推開門往裡走。
文嫚話到一半看見有人闖進來,張口就想罵。
沒等看清楚,“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扇了過來,她半個頭都好像在嗡嗡。
紀硯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神情呆滯的文嫚,說:“剛才沒準備好,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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