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點開放大,低頭看著。紀硯清和鄭芒聊了近兩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她依舊維持著支腿弓身的姿勢,完全沒有關注到周圍的變化。
紀硯清挑了挑眉,和送她出來的鄭芒說:“你忙吧,我一會兒自己走。”
鄭芒順著紀硯清的視線看了眼翟忍冬:“有機會一起吃飯。”
紀硯清應下,提步往翟忍冬身邊走。
“人還沒照片好看?”紀硯清忽然出聲。
翟忍冬握著手機的動作一緊,順勢息屏放進口袋裡,起身說:“聊完了?”
紀硯清:“再不完,有人就要變成望妻石了。”
紀硯清抱著胳膊,頗有興致地問:“你最近怎麽那麽喜歡拍我?家裡拍,路上拍,白天拍,晚上拍……”
翟忍冬:“晚上沒拍。”
這是重點?
紀硯清:“為什麽一直拍我?”
翟忍冬:“你說呢?”
紀硯清筆直地盯了翟忍冬兩秒,忽然一勾嘴角:“喜歡我喜歡得不受控制?”
“紀老師。”
旁邊有人經過,和紀硯清打了聲招呼。
紀硯清客氣地回應,話音落下同時,聽見翟忍冬說:“嗯,喜歡你喜歡得不受控制。”
聲音淡淡的,一點也不像說情話,但猝不及防落進紀硯清耳朵裡,她的心跳一頓,慢慢就亂了節奏,跟打鼓似得,一下下跳得很重,緊接著就是失重感帶來的強烈慌張,像坐過山車。
奇了怪了,她都沒去過遊樂場,竟然知道坐過山什麽感覺。
紀硯清忽然想笑,她這顆被翟忍冬的小釘錘敲開了冰雕泥塑外殼的心臟似乎越來越不爭氣了,動不動就為她心動。
感覺還不錯。
紀硯清說:“大老板,請繼續保持嘴抹蜜的狀態,隨時隨地和我調情。”
————
兩人回到市區的時候臨近八點,紀硯清有點餓——她不吃晚飯的習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劉姐改了。
紀硯清開著車說:“在外面吃吧。”
一是節省時間,二是之前那條銀項鏈對翟忍冬太重要了,她補送只能更加鄭重其事,這才在今天出門的時候給翟忍冬也化了妝。
化了就不能浪費她的美貌。
她現在急需一些私密又有情調的空間好好欣賞她。
想到這裡,紀硯清沒等翟忍冬說行還是不行,就直接看著後視鏡變了道,然後在路口拐彎,來了附近的一家觀景餐廳。
這家餐廳的裝修很有格調,座位都是私密性極強的小包間,最適合情侶約會。
紀硯清點了餐,身體後傾靠著椅背看對面的翟忍冬。
翟忍冬則偏頭看著半座城市裡閃爍的燈火。
那些光明明科技文明的成果,紀硯清看久了卻覺得那是從她眼睛裡落下的目光,寂靜執著,夜晚熄滅了,她也依舊亮著。
“叩叩。”
服務員進來上菜。
紀硯清被打斷,垂眼整了整裙子。
服務員說:“菜已經上齊了,您慢用。”
兩人:“謝謝。”
很快,小包廂裡又只剩下紀硯清和翟忍冬。
兩人吃飯的時候話都不多,今天也沒有酒,桌上就顯得格外安靜。
吃到後面,紀硯清有些無聊地說:“鄭芒今天找我是確認我還會不會回去舞團,或者去其他地方繼續跳舞。”
翟忍冬:“你怎麽說?”
紀硯清:“照實。”
紀硯清喝了口水,指尖輕點杯子:“鄭芒不會告我違約,但要我在這期合同結束後再正式宣布退出。”
翟忍冬:“嗯,避開過年的銷售高峰能降低損失。”
紀硯清:“這都知道?”
翟忍冬放下筷子看向紀硯清:“真不再跳了?”
紀硯清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你不是早就知道?”
翟忍冬短暫沉默,說:“以後怎麽打算?”
紀硯清:“不會一直坐吃山空,但也的確沒想。”
紀硯清說:“我很喜歡現在的狀態,不太想變。”
翟忍冬:“後面還有很多年。”
不可能一成不變。
紀硯清當然知道,只是奇怪在藏冬的時候只需要“她開心就好”的人,怎麽忽然就關注她的以後了。
紀硯清疊腿靠向椅背,故意說:“聽你這話的意思,不想一直跟我談戀愛?”
翟忍冬:“不想。”
紀硯清:“嗯?”
翟忍冬:“就不會問你‘以後’。”
現實終歸是現實,她們這幾天的戀愛基礎全部來自於紀硯清前面那些年積攢的現實,從來沒有擺脫過。
擺脫不了,遲早就要面對。
她不在乎紀硯清最終會怎麽選,一直談,或者有了新目標忙得三天兩頭見不上都行——感情只是把兩個獨立的個體聯系在一起,從來不會讓她們各自放棄一部分,或者誰放棄全部去迎合、同步。
她今天說出來,只是不想下次再有一個人問紀硯清‘以後’的時候,她還是會和在鄭芒辦公室一樣,猶豫到出神。
紀硯清一開始在她的生命裡出場,就帶著滿身的驕傲和自信,這些東西是獨屬於她的,舞台只是她用來展示驕傲的途徑,不是賦予她驕傲的源頭,那她的驕傲就不應該隨著現實的變化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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