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於慢慢接道：“嗯。”

　　“有什麽就跟我講，我也不走，就在這邊。”

　　“……行。”

　　“手機給你放這兒，找不到可以打電話。”黎洛說，把東西放邊上，趁機再往外抽自己的衣角。

　　可惜還是不行，宋祁於發現了她的意圖，將其攥得更緊。

　　“行了，放開了。”黎洛還要下去，不能一直在這上面待著，畢竟客人都還在梁叔那邊，總不能全放著不管。

　　但宛若聽不見，宋祁於還是不放，莫名就固執得很。

　　黎洛好脾氣，說：“梁叔一個人在下面，顧不過來，我得去看看。”

　　宋祁於低低說：“晚點去。”

　　“已經很晚了。”

　　“還早……”

　　“四點多要去山上掃墓，你忘了？”黎洛好氣，“快兩點半了都，你先歇著，等睡醒了我們再去，不然只能明天再上山了。”

　　也就這個才管用。聞言，宋祁於記起正事，力道松了些。

　　黎洛收回手：“要喝水嗎，晚點我給你送上來。”

　　宋祁於輕緩點點頭。

　　“你先歇著。”

　　床上的人沒回應。

　　醉意更重了，不是裝的。宋祁於漸漸的連睜眼都費勁兒，也沒力氣講話，整個人躺在那裡。

　　黎洛起身，轉頭把窗戶再打開些，接著拉上一邊的簾子，這樣既能讓風吹進來，又能避免太陽直曬床上。

　　下樓，接水，喂宋祁於喝兩口。

　　黎洛沒真的離開，猶豫過後，仍守在邊上。

　　躺著的宋祁於比先前安靜了許多，不再折騰，安生得不像話。望著她的面龐，黎洛默默看了會兒，歎了口氣。

　　小鎮上樹木多，悠悠的涼風直往這裡吹，一陣一陣的，偶爾還會有窸窸窣窣的枝葉摩挲的聲響。

　　隔壁的梁叔他們還在聊天，一群街坊鄰居的談話爽朗，有人在笑，有人好像在談論她們。黎洛聽不懂方言，側身看了眼外面，沒多久再瞅瞅床上的宋祁於。

　　良久，確認宋祁於真睡了，黎洛才收收屋裡，把先前不小心拂落在地的枕頭給撿起來，端水杯遠點，省得宋祁於翻身一個大動作把杯子打倒。

　　在床邊坐半分鍾，感到風扇的風有點小，想了想，還是調大一檔，隨即牽被角蓋宋祁於肚子上，避免吹久了涼到肚子。

　　做完這些就可以了。

　　黎洛低著眸光，視線從宋祁於的臉上掠過。剛剛那一通倒騰下來，宋祁於的頭髮亂了，有一縷沿著左頰彎曲落在了嘴角那裡。

　　遲疑須臾，黎洛抬抬胳膊，還是將這縷頭髮撥走，指尖由宋祁於唇上拂過，無心碰到，一瞬間避開。

　　第79章

　　淮安鎮的下午漫長， 這邊生活節奏慢，遠比大城市悠閑愜意。

　　少了人群聚集的喧鬧和往來不斷的車流噪音，老房子裡悄然， 一直寧靜。

　　另一邊的院子裡在收桌了，還剩下的那幾個勤快忙活，相互照應著收拾殘局。撇下熟睡的宋祁於， 黎洛晚幾分鍾過去， 到那邊上手幫忙。

　　嬸子的兒子和媳婦都連連拉著她， 不讓乾活兒。

　　“我們來就是，黎小姐你去喝茶，晚點還要上山呢，別累著了。”嬸子的兒子周到，當她是遠道而來的貴客， 對她分外照顧。

　　哪有讓客人做事的道理， 即便不是在自家， 也不能那樣。梁叔的老婆也來擋住黎洛， 拉她到屋裡坐著， 找人和她聊天。

　　“梁叔呢？”黎洛問。

　　“準備素酒和黃紙去了， 在屋後邊，等會兒就過來。”梁叔老婆說， 擔心黎洛這個外地人不懂，專門解釋， “我們這兒黃紙要提前撕，還要弄個刀頭去。”

　　黎洛不了解這些， 可大概能猜到刀頭就是上墳要用的供品， 老太太辦葬禮期間聽道士講過。她操辦不來， 做不了太多。

　　“還要其他東西嗎， 用不用我去買？”

　　“買齊了的，不用。”梁叔老婆擺擺手，普通話講得蹩腳又費力，敦厚的臉上和藹，“你們一起拿香就可以了，香燭那些都放籃子裡，全都要拎到上邊去。”

　　黎洛答應並道謝，轉頭又到屋後邊看看。

　　黃紙已經撕得差不多了，梁叔隻身在那裡，老頭兒嘴裡含著煙把兒，但沒抽，見有人來了就取下。知道黎洛會來，梁叔隨手搬了條凳子放邊上，還將茶水都提早放更高的小圓凳上了。

　　黎洛上前，也不裝模作樣地講究，過去了就幫著撕剩下的黃紙。

　　有的話當著宋祁於的面不好說，而且有外人在，也不合適，但私下裡兩個長輩還是得談談，即使只是隨便聊兩句。

　　梁叔先講話，慣常平易近人，親切開口：“好久沒見到黎小姐了，這一年半，辛苦你照顧那孩子了。”

　　黎洛說：“您客氣。”

　　“褚教授和黎老師還好？”梁叔清楚黎家的情況，徑直問。

　　黎洛點頭：“最近還不錯，他們都在江北市。”

　　“小於講，你們現在搬到北京去了？”

　　“只有我和她在北京。”

　　“那挺好的。”

　　“嗯，她到那邊讀書，我正好工作調動，要到那邊待一兩年。”

　　梁叔沒啥文化，大字不識幾個，不明白工作調動是哪種調動，但一聽是調到北京就曉得那是好事，他順著問了問，雙方在這上面聊了一會兒，逐漸打開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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