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幾秒,又看似多余地添一句:“現在手不冷了吧。”
她知道遊紓俞能聽懂。
那個不願意告訴她,甚至隻字不提的秘密。
遊紓俞眼底的光斂起,睫毛垂落,“不冷,謝謝關心。”
冉尋並不追問,隻溫聲答:“那就好。”
剛才她們貼得很近,她自然知道女人身上不冷了,比起剛到她家裡時雙手像冰,現在已經融成溫雪。
可人卻那麽瘦,瘦得讓她心裡發疼。
電梯上升的須臾,她想,遊紓俞這幾年都經歷了什麽?
變得不像從前,有了最脆弱的軟肋。
觸之陣痛,又隱忍不發。
-
遊紓俞一個人站在九層,沒有回家。
走廊裡空洞冷寂。
這裡住戶本就少,九層十層,也就隻住著她和冉尋。
胃隱隱痙攣,發酸發澀。
她掩著小腹,抿緊唇,隱忍著不做出太多反應。
每周去遊盈家吃飯,比起團聚,更像是迫不得已的“捆綁”,像她尋借口時搬出的“應酬”。
有多久了?餐桌上揣測掃視打量的視線讓她食不下咽,幾欲反胃。
終於有一次,遊紓俞難以忍受,匆匆跑去洗手間。
出來時,看見遊盈倚在門邊,嗓音擔憂柔和:“小俞,飯菜不合胃口嗎?”
遊紓俞忽略明晃晃的窺探視線,垂眸擦身而過。
還好,遊盈不知道冉尋的名字。
……就不會對她做些什麽。
每月固定的幾次晚餐,向來只有她一個人去赴約,偶有斷聯,但也如此,持續六年。
逐漸累積起來,積重難返的生理反應也成了本能。每次家庭聚餐,回來後都像一場凌遲的酷刑。
直到今天。
她看見了冉尋。
模樣乖巧又正派,和兩個小孩子打成一片,甚至與遊盈都交談甚歡。
討人喜歡,尤其討她喜歡。
但隨之蔓延的是背脊冷意與後怕。
遊紓俞不知道在餐廳明晃光線下自己是怎麽與冉尋握手的,更不知道該怎麽演好今晚的戲,隻盡可能維持冷淡。
冷淡到她怕冉尋誤會。
可明明內心充斥著難言欣喜。如坐針氈的一小時,變成她夢寐以求的,能和冉尋一起用餐的時間。
之後還要和遊盈談話,但遊紓俞等不及。
琴房沒有監控,像一片淨土,她出格在琴前等待,並接受冉尋的吻。
被問及“偷情”,表面不愉,內心卻炸開類似叛逆般恣意的煙火。
遊紓俞發覺,短短維持“情人”關系幾日,她早已經離不開冉尋。
每一晚,看見那雙水杏眸子隻盛著她,心裡就無比滿足。
甚至連離別後當晚的夢境,也全是冉尋。
夢境裡,她們更加親密,也愈發出格,連逐漸溫熱起來的空氣都帶著從前獨有的,讓她沉迷上癮的氣息。
脖頸蔓延薄熱。
遊紓俞垂眼。
那些身體上負面消極的反應,似乎隨著她想起冉尋,就散了。
她旋門進屋。
換上那件冉尋似乎很喜歡的酒紅色睡衣,將燈都關掉。
在黑暗中,取出書架上那個上了鎖的鐵盒子,將紓解的東西取出,旋即安靜躺在被子裡。
這一晚,明明臥室裡只有孤身一人,卻像墮落糾纏的美夢,主演有兩個。
混著低低的含著被子的呼吸聲,今夜發生的一切不愉快,都迸開煙火,湮滅在一片空蕩的虛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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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獨奏會的日子,冉尋拾起主業。
每天高強度與鋼琴作伴,由冰冷彈到溫熱,不覺疲憊,隻覺暢快。
曲譜上的旋律融作溪水,在琴鍵雀躍。
晚上與遊紓俞見面,不經意觸碰到女人的手,情濃處逐漸十指相扣,冉尋都忍不住在腦海裡將琴鍵與手指的細膩歸為一類。
遊紓俞低喘一聲,間隙問她:“手在動什麽?”
冉尋淺淺笑,“複習譜子。和遊老師深入交流後,即興曲都有靈感了。”
對方為人師表,本就是清淡的性子,在說渾話方面顯然天賦不足。
聞言,點住她唇,“不準說輕浮的話。”
那就做輕浮的事。
冉尋向來最懂暗度陳倉、偷換概念。
偶爾把人欺負得狠了,下唇被咬一口,便委屈後撤,讓對方來看傷口。
這一招叫請君入甕。
屢試不爽,可久而久之,遊紓俞也有了抗性,再不搭理她賣乖。
送別時,冉尋故意戳遊老師的痛處,“身為老師,竟然在外面養小情人,還是被親到喘不上氣的那方。”
遊紓俞盯著她,沒說話。
像是對她的幼稚挑釁沒法作出回應。
但也不生氣。
“你承認是我的情人了?”冷不防拋出句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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