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尋依舊笑意盈盈,“承認呀。”
“只不過,期限還有一天。”
真假莫辨的曖昧語氣,可以做無比親密的事,卻在結束後冷淡厘清界限。
遊紓俞再次有被貓貓尾巴捉弄的錯覺感。
她想起她曾撒的那個拙劣謊言,說家裡在養貓。
事實上,她從未豢養過小動物,雖然研究方向是生物學相關,卻不知小貓毛和小狗毛在觸感上的細微差別。
但最近這幾日,卻有了類似的實感。
第二日上班,特地沒有開車,乘地鐵去嘉大。
扶梯下行時,遊紓俞看到同事口中曾提及的海報。
風格簡約,沒有特意用誇大的噱頭,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是鋼琴獨奏會相關宣傳。
隻邊角綴著筆畫飄逸的“冉尋”二字。
在外人,或者是公眾場合,冉尋總是得體優雅。分明技巧精湛到可在國際殿堂佔據前列,待人卻始終謙遜溫柔。
可這樣的人,在只有她們在的時候,竟承認是她的情人。
遊紓俞取出手機,無聲拍了一張。
給備注為C8H11N的某人發過去。
不久得到回複:
[你會來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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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日期將近,冉尋到嘉平中心劇場。
剛回國,她對路況不太熟,好在提前出門,沒有遲到。
到的時候,那邊已經聚集好些人,擦肩路過時也能聽到向她打招呼的聲音。
清楚聽到的,冉尋淺笑回應,驚歎私語的,她也轉身禮貌示意。
三天后,這裡將如期展開一場特別的鋼琴獨奏會。
拾階走上台,中央放著愛琴,而能容納萬人的觀眾席則空空蕩蕩,籠罩在黑暗中。
冉尋親自清理掉琴身上的一些細小灰塵,彈了串音色清亮的琶音,動作輕柔,像對待一位故人。
愛琴是陪伴她多年的施坦威波士頓。
五年前的利茲國際鋼琴大賽,她闖進第二名,贏得品牌和主辦方的青睞,獲贈定製。
指尖觸及琴鍵,就像讀取過往回憶。
不知不覺已經快十五年,回國是又一個裡程碑,她得想想,三天后的正式場合該怎麽表現。
後台場務喚她去試穿演出時的禮服,冉尋應了。
走進試衣間,取下那條紗白拖魚尾長裙。
蔣菡菡今天在後台幫忙,給她整理裙擺,順道吹彩虹屁。
冉尋棕褐長發盤好,鬢角垂落幾縷微卷發絲,聞言也不羞,偏頭望她,眸底蘊著盈盈笑意。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美。
蔣菡菡心裡念叨,臉頰誠實地有點燙。
“好看。”在外面等的沈瓊評價。
冉尋頷首,“有瓊姐首肯,我就放心了。”
Sarah在背後舉著手機拍幾張,想用作宣傳。像是被這個動作勾起興致,她隨手取來手機。
本想拍張對鏡照發給正經端肅的遊教授,看看能得到什麽回應。
沒想到,那邊早些時候倒先給她發了消息。
看清內容,她唇角不自知揚起,點按屏幕,發了條語氣曖昧的反問回複。
沈瓊將一切盡收眼底,視線垂墜幾秒,終是壓抑不表。
她知道冉尋在和誰發消息,是最近通過菡菡幾句話推斷出來的。
可才短短幾周,她沒辦法理解。
理解冉尋對待他人時那麽明顯的邊界感,只要遇到遊紓俞,就輕易溶解,仿佛從不存在。
步出後台,劇場,沈瓊倚在牆邊,點了根煙。
等彩排結束,天色漸深,冷意爬上背脊時,她看見已經換了常服的冉尋出來。
冉尋向來出眾,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隻單純站在那裡,就足夠引人注目。
吵鬧聲中依舊保有耐性,臉上帶笑神情未變。
卻在看見沈瓊後,三言兩語將身邊的人打發走,邁步過來。
“瓊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裡。”
冉尋看了幾秒她指節夾著的煙頭,並不多言。
只是蹲下身,與沈瓊平視,溫聲提議:“太晚了,我們一起回去?”
上了車,沈瓊把煙掐滅。
升起窗玻璃,好讓車裡溫度高一點。
月亮不偏不倚映亮這個城市,春天的夜時冷時暖,沒有降雨驟風,只有無聲寒意。
“你又和遊紓俞繼續了?”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車後排靜默片刻。
沈瓊知道,冉尋原本是在安靜看車窗外夜景的。可聽見她的詢問,姿勢並沒有改變。
只有一聲柔軟應答:“也不算,玩玩而已,幾天后就結束。”
“之前怎麽被騙的,你忘了嗎?”聲線漸沉。
冉尋視線偏移,看到沈瓊隱沒在車內鏡的半截側臉。
她答:“沒忘。”
知道沈瓊此時情緒不高,她也沒想著硬碰硬,保持安靜,讓對方緩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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