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遊紓俞擦淨手上水珠,“攪了興,沒能讓你度過一段愉快的觀影時間。”
冉尋總被女人試圖抽身事外的第三視角解釋惹得生氣。
但無意瞥見鏡子裡遊紓俞的蒼白臉色,知道她不想讓自己察覺、極力抑製的另一面,又五味雜陳。
“那遊老師補償一下吧,像昨晚一樣。”冉尋斂起笑意,稍顯過分地發難。
走上前,攬遊紓俞的臂彎,“回去詳談。”
可女人卻僵住了,清瘦身軀輕顫。
偏過頭,以手背壓住唇,神色懨然。
“怎麽了?”冉尋覺得不對勁。
剛剛還只聽到聲音,現在遊紓俞直接在她面前難受,心疼得更厲害。
她開口:“大概是吃壞肚子了,和我去一趟醫院?那家店看著不錯,但肯定有問題。”
“……我不去。”遊紓俞答。
頭垂得很深,就像在躲避著不知何處窺來的視線。
她把手臂從冉尋懷裡抽出,倚在盥洗台旁緩了一會。
語氣執拗得厲害,但因為克制不適,雙眼蒙上層水汽。
低聲請求:“麻煩你送我回家,好嗎?”
冉尋之前只是覺得女人食量小,雖生得高挑,但人清瘦至極,是標配的知識分子模樣。
但實際上,隻輕微搖晃,整個人就好像快要碎掉。
去醫院再折騰檢查一番,估計更受罪,隻好送遊紓俞回家。
對方全程都寡淡少語,闔著眼休息。
冉尋也沒有再折騰人的想法了,早上怎麽吃白飯撩撥的,晚上就得怎麽還回來。
到家之後,從藥箱找到一袋胃藥衝劑,讓女人喝下。
測測體溫,還算正常,總算松了口氣。
但是有幾分奇怪,遊紓俞卻不願意接受她的肢體觸碰了。
取體溫計的時候無意碰到,冉尋明顯看見女人蹙了一下眉。
“還是不舒服?”她體貼詢問,“先閉上眼睛歇一歇,衝劑還得一會才能起效,累了就睡。”
“你要走嗎?”遊紓俞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專注看她。
不多時,似乎覺得自責,垂眼,“胃已經不難受了,你回去吧。浪費你的時間,還要你分心照顧我。”
“嗯?昨晚可不是這麽說的。”冉尋俯身,用指尖揩走她唇角的水痕,輕笑。
“昨晚是誰穿紅色睡裙抱著我,不許我走的?”
遊紓俞神情一僵,似乎因為她的舉動,反射般緊抿住唇。
冉尋以為是害羞了,笑意更甚。
調戲一個病人太過分,她很快就想收手。
沒想到,指尖忽然被濕且軟的唇輕啄了一下。
遊紓俞剛喝完藥,嘴唇還溫熱水潤。
做完壞事,很快側過臉,眼睫翩躚。
躲避冉尋探尋的視線,“走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言語與行為不符。
言語在推拒,行為卻是蓄意引誘。
冉尋簡直想鑽進遊紓俞的心裡看一看,究竟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
若說表達上可以撒謊,行為就一定遵從本心嗎?
她覺得女人始終在編織一個瞞天大謊,但又時不時露出些破綻,勾她深入,怕她真就走了。
冉尋決定聽遊紓俞的話,起身,“我回家了,早點休息。”
呆在這裡一天一夜,早已經逾越她給自己設置的曖昧限度。
回到業主稀少,靜謐但空蕩的居處。
冉尋坐到琴凳上,照例練琴維持手感。
只是靜不下心。
琴音便也如實將內心世界袒露,聽著讓她直皺眉。
索性直接進中場休息時間,抿了口水,開始複盤。
不該是晚餐的問題。
否則那家餐廳,為什麽單單遊紓俞吃了反胃,她卻和沒事人一樣。
冉尋回想電影開場前,遊紓俞與她一前一後入座。
這之前,其實是並沒有什麽異常的。
直到她奇思妙想,以為她們“夠熟”,仰頭給了女人一個隔著口罩的親吻。
所以,大抵是她沒有節製的親密舉止,讓遊紓俞作嘔?
依舊說不通。
手指殘存濕軟觸感,女人剛才吻過她的指尖,雙眼濕漉,顯然極真誠。
冉尋點了燒烤外賣,決定打電話搖人,證實自己的猜測。
“荔荔,你忙嗎?來我家好不好,幫我個忙,請你吃夜宵。”
半個小時後,梁荔到了。
進門後,曳著長裙,輕嘖一聲,“我是那種會為了一頓燒烤就顛顛跑來乾苦力的人嗎?”
怎麽還有人以反問句給自己下定義的。
冉尋想笑,但抿唇忍住了。
畢竟還得求人辦事。
她是有一套話術的,哄梁女士心花怒放。大朵快頤後,開始主動往自己身上攬任務。
“謝謝荔荔,你真好,按照我說的來就可以。”冉尋嘴甜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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