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覺得冷。
日光如冰錐,一梭一梭的嵌進她的身體裡。
她是見不得人的老鼠,是需要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水蛭,她需要的是另一個人的溫度。
手機還在亮著,恐嚇的短信轟炸一樣的拋進林惜的世界。
她赤著腳站在廢墟瓦礫之上,腳底被彈片劃得鮮血淋漓,疼痛讓人變得沒有安全感。
就是應了林得緣的想法,剛剛獲得了安全感的林惜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於是她發了瘋的去找安全感。
昂貴輕盈的衣服被不斷的從顧念因衣帽間拋出,一件一件的堆在地上,無關金錢痛癢。
林惜抱著,躺著,拚命的將這些東西簇擁起來,隻想從中嗅出顧念因的味道。
可時間不對,小蒼蘭也不願意盛開。
林惜要的味道應該是貼在肌膚上,被身體的溫度暈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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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私人療養院駛出的車子平穩的行駛在第三大道上,也沒人敢去故意惹這輛價值千萬的豪車。
副駕駛的alin注意到顧念因闔上了眼睛,熟稔的抬手調整下車內的溫度,還有音箱裡播放著的曲子。
一切都安靜如靜止,也沒有多余的聲音侵擾。
顧念因這一天太忙,alin預計她會一路睡到長港的家。
可事實卻是,顧念因在剛過去大十字路口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從不喜形於色,於渚城更是。
車廂裡還放著她喜歡的鋼琴曲,她瞳子很快恢復了清明,神色自然的注視向車窗外的景色,目光冷靜克制。
只是心口跳動的頻率不對。
驚悸的感覺來得突然,悶沉綿長。
像是心臟早搏。
像是掉進海裡的人。
第85章
日光明媚的落進衣帽間裡,同敞開的燈交融在一起。
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像是倦鳥築起的巢穴,而它好像並不知道該怎麽築巢,隻把這些沾著統一氣味的布潦草凌亂的堆鋪著,巢不像巢,脆弱不堪。
也不知道這個時節的南城哪裡來的知了,蟬鳴穿透了高層的玻璃,盤桓在鋪著最多衣服的中間,在那個蜷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上。
那□□著的腳緊繃出一道弓的弧度,連帶著向上的脊背也是一樣的繃著。
林惜枕著顧念因的衣服,逐漸升高的體溫終於將小蒼蘭的味道烘托出來,她埋在唇間的手指亢奮難抑,手腕摩擦過衣料,一簌一簌。
“……”
到達臨界點的瞬間,林惜整個人都繃緊了。
她將自己緊緊的蜷縮在一起,膝蓋抵著她的胸膛,肩膀也在想要跟它靠攏。
林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壓住了,心跳的太快,呼吸也跟不上。
她大口大口的從四周搜刮著氧氣,可被膝蓋抵著的胸口又無法讓空氣進來更多,惡性循環,整個人都快要缺氧。
就這樣死掉也好。
內酚酞與多巴胺在作怪,極度的興奮之後是極度的消極。
林惜望著視線裡布滿光亮的白茫世界,濡濕手指失了力氣,爛泥一樣搭在顧念因的衣服上,淚水隨之從她的眼眶中緩緩流了出來。
今昨兩天的事情不停跳在林惜的腦海,林得緣胡言亂語的證據從被蹂躪破爛的信封露出來,一遝一遝的鋪開了顧念因編織的網。
那張網密不透風的,鋪天蓋地的朝林惜用來。
收緊勒進她的肉裡,她在感覺到痛苦的同時,還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愛意。
沒錯,在意識到顧念因對她所做的這些事情後,林惜的第一感覺是興奮。
她是病態的,瘋狂的。
在旁人都會覺得可怕,不寒而栗的時候,在旁人都會覺得自己隱私被侵犯,感到反感的時候,她將顧念因的處心積慮謀劃靠近自己的行為稱之為愛。
顧念因是愛她。
比昨天,前天,幾周前的重逢,十年前,還要更多。
她費勁了心思,就是為了找回自己。
跟自己在一起。
哪怕她掩飾下她將佘寧送進醫院監視的事實,哪怕她刻意設計了一開始她們的重逢,哪怕是她將自己騙來的南城。
真摯的感情遠比那個紅色的本子來的更有安全感。
她們是一類人,她們都是這個世界陰暗裡的怪物。
十年前是。
十年後也是。
林惜眼裡的笑愈發濃鬱,笑意飽含的眼睛遮攔住了不停掉落出來的淚水。
她真的好開心。
……她真的好可悲。
林惜拿著林得緣給她的照片、文件、聊天記錄,以此來佐證,顧念因不會拋棄她。
以此來確定,她再也不會煢煢一人,更加不會病急亂投醫到,跟林得緣為伍。
不會的。
一定不會的。
太陽好像準備要落山了,房間裡的光源暗了幾分。
空氣中彌漫著小蒼蘭與迷途的味道,瘦削的身形蜷在衣堆裡,越縮越緊……
“嗡嗡嗡。”
就在林惜要沉落到世界更深處的黑暗中時,隨意被她丟在地上的電話響了。
那聲音是從她身下成堆的衣服裡面傳來的,悶悶的卻別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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