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惜則坐在椅子上探頭看了眼顧念因,有點別扭,還是關心了一聲:“喂,不舒服不要硬抗,你是不是喝得有點醉了?”
光影折在酒杯上,細長的線條像是蝴蝶的翅膀。
這麽多年過去了,能察覺到自己平靜之下的波瀾的還是只有林惜一個。
直到剛才,顧念因都將這份醉意掩飾的很好。
似乎有些對這個人看穿自己的偽裝感到意外,顧念因抬頭看向林惜。
四目相對著,她承認得意外利落:“嗯。”
她聲音依舊平靜,只是悶悶的,不算通透。
林惜沉了口氣,將自己的手臂垂給了顧念因:“要不要我扶你出去?”
“麻煩了。”
顧念因客氣的說著,手便直接搭在了林惜伸向她的手臂。
跟那日更衣室裡的逼仄不同,包廂的水晶燈將光灑在每一處出肉眼可見的地方。
借著有人給她支撐,顧念因整個人都朝林惜靠過來,她們的手臂與肩膀正抵在一起,發絲垂落,空氣中清晰又隱秘的蓬起一捧小蒼蘭的味道。
明珍跟別人的談笑聲在走廊蕩著,偶爾蹦出來的音節遙遠卻莫名尖銳,直逼林惜的神經。
就好像她此刻跟顧念因的接觸,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可只有心裡真的有鬼的人才會這麽想。
酒精在林惜的腦袋裡橫衝直撞,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扶著顧念因走出了酒店。
她想她應該將這個差事像過去一樣丟給明珍的,可她看著地上她與顧念因的影子,就又不是那麽後悔了。
顧念因的車此時已經等在門口了。
看到她們出來,司機立刻從駕駛室下車,小跑過去給她開門。
可就在林惜要將顧念因放進車裡的時候,她才發現那隻原本應該只是搭在她手臂的一隻手,變成了兩手相環。
顧念因緊挽著攙扶自己的林惜,並不願意主動松手。
林惜皺眉:“顧念因,放手了。”
顧念因不。
林惜又喊了顧念因一聲。
顧念因依舊不。
明珍送走了其他幾位客人,在一旁看了個大概,走過來破局:“這樣吧,小惜你送顧總回去,然後再打車回酒店吧。”
也不知道她從得誰的善,反正話說的如流水一樣順暢:“你們都穿的不多,就不要再在外面浪費時間了,這風也挺涼的,不要酒沒醒,先感冒了。”
林惜還是有些猶豫,直覺得明珍有點賣隊友的感覺。
只是事情不容她多想,顧念因輕閉著眼,算不上太清晰的吐出了一個音節:“阿……”
林惜近乎條件反射,知道顧念因說這個字是要喊自己。
她還不想讓明珍知道她跟顧念因之間更加曖昧的關系,手順著顧念因的胳膊一抬,跟她一起進了車:“那等回來了我給你發消息。”
“好。”明珍笑著回收送別,昏暗的夜色替她遮掩了眼裡的意味不明。
其實,不回來也沒關系。
.
上車坐穩,司機就啟動了車子。
他的車開的很平穩,可轉過一個彎去,顧念因卻一頭枕在了林惜肩膀上。
巧合的事情來的太多,林惜不由得有些懷疑:“顧念因,你沒醉對嗎?”
可這聲疑問過後,枕在林惜肩上的顧念因卻沒反應。
柔順的長發順著顧念因歪倒的腦袋貼著她的臉,凌亂之下遮不住她五官的美感。
她長而濃密的眼睫如扇般撲閃開來,靜謐安靜中帶著一種平穩,似乎睡的很實。
“顧念因,我還喜歡你。”林惜用只有顧念因才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跟她講。
而顧念因枕著她的肩膀,沒有任何反應。
盯著這張臉看了幾秒,林惜就又道:“騙你的,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你。”
“……”
顧念因的呼吸聲均勻的落在林惜耳邊。
她兩句話過去了,這個人還是沒反應。
不試了。
沒意思。
吐息溫吞的在車廂裡擴散著酒精的味道,叫人的眸子也跟著囫圇沉落下來。
林惜皺著眉,有些惱自己試探顧念因的舉動,就坐在車裡,給顧念因當起了她的靠枕。
窗外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閃過車窗,忽明忽暗的照在顧念因的臉上。
這精瘦的臉被擠壓靠著,也是會有幾分肉感,毫無防備的模樣,跟剛才包廂裡氣勢迫人的顧總全然不一樣。
盡管已經過去了十年,可玻璃折射過光線的角度不會變,熟悉的夜晚燈光讓林惜感覺顧念因靠在她肩上的臉也有幾分過去的樣子。
林惜目光深深的望著顧念因,輕聲啟唇:“剛才說的兩句話都不算數。”
“抱歉,我不該用這樣的話試探你。”
“只是用嘴巴說說嗎?”
安靜的單人陳述中突然響起了第二個人的聲音,林惜驀地一怔,靠在肩上的顧念因就睜開了眼睛。
清冷的,乾淨的。
沒有多少酒氣暈染。
從低落到高亢,林惜的心臟隻用了一秒鍾。
她看著顧念因在自己真正坦然後看過來的瞳子,下意識的就要閃身,可顧念因不給她機會,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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