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因睜著眼睛,沉沉的瞳子塗滿了黑色,脆弱折在裡面,像是劃在上面的一條條裂縫。
不敢再睡,不想再在夢裡夢到她失去林惜。
這些年,她實在是做過太多這樣的夢了。
而這一次,她不再是醒來依舊空無一人了。
“怎麽了?”
林惜的聲音從顧念因的左側傳來,溫熱的手撫過她冒著冷汗的額頭。
這樣的感覺來的真實,不像是又一場的夢。
顧念因靜靜的緩了好一會,才確認林惜是真的,才敢跟她說:“我夢見你不見了。”
顧念因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聲音都是顫抖的。
她借著窗外微弱透進來的月光,目不轉睛的盯著林惜看,垂在身側的手抬起扣過林惜的脖頸,主動著,也強勢著,要林惜俯下身來同她親吻。
舌尖被反覆掠奪的疼意很快出現在林惜的口腔,她此刻彎腰的姿勢也實在算不上多舒適。
可她依舊沒選擇中斷這個吻,調整自己的坐姿,顧念因的心悸細細抖著,每一下對她的掠奪都是過往午夜夢回中產生的脆弱。
每每想到這裡,林惜的心口就好像被人擰了一下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顧念因對她袒露出的脆弱,直到她饜足,主動松開自己,才繼續安撫:“不會的,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顧念因點點頭,靠在林惜的懷裡輕輕呼吸。
可接著她過分敏銳的大腦就意識到不對。
林惜的這個位置不是在自己身邊睡覺,而是她要走。
她又要走!
顧念因神經一下繃緊,更緊的扣住了林惜的手腕:“你去哪裡?”
林惜沒想到顧念因會察覺,輕歎了口氣:“人有三急啊,顧小姐。”
她聲音有些羞恥的無奈,說著就湊在了顧念因耳邊,跟她咬著耳朵暗示:“我可不會尿床。”
雖然事情不是一回事,顧念因的臉還是不由得騰得一熱。
房間裡還回蕩著荼蘼的味道,新換的床單上還有著收納太久的折痕,林惜朝衛生間走去,一步跨過原本在這床上,因為某些原因被扯下去床單。
就如林惜說的,衛生間的燈接著亮了起來。
那明亮的光暈在顧念因眼中暈開,她望著,兀的一下笑了。
笑自己太緊張了。
真的患上了患得患失的毛病。
顧念因輕輕翻身,靠在林惜枕過得枕頭上,上面有她的小蒼蘭氣味,還有林惜的味道,交疊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風慢慢停了,竹影安靜。
過了好一會,顧念因開始覺得林惜去的時間有點長。
她見她好久都還沒有回來,乾脆披上件外衣就去找她。
衛生間燈光明亮,白熾燈照著裡面井然有序。
林惜就坐在浴缸邊沿的中央,低下的腦袋有些沉沉,月光從她背後落下,越是皎潔,越襯得她瘦削孤獨。
顧念因心裡一緊,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而林惜也在這時注意到了顧念因的影子,看到她來了,抬起頭來。
她眼睛裡有些低落,有些難以置信,還有些細碎的快意,雜揉著,讓人不好判斷。
“剛剛南城警察局給我打了電話。”林惜說。
她握了握手裡拿著手機對顧念因道,艱難又有些淡漠:“她們跟我說,林得緣……死了。”
第94章
“您好,這裡是南城開發新區派出所,請問您是林得緣先生的女兒嗎?”
“很抱歉這麽晚跟您聯系,林先生今天凌晨一點二十五分在橫跨新城大橋圍欄時遭遇車禍,不幸身亡,後續事宜還需要您過來一趟處理。”
……
不知道是不是通電話的原因,警察通知林惜林得緣死訊的話聽上去有些失真。
嚴肅平靜的話盤桓在她耳邊,她靜靜坐著,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顧念因也是意外,走過去問道:“怎麽回事?”
“他在新城大橋橫跨馬路,那段路的路燈壞了,司機也沒注意到他。”林惜重複著警察跟她說過的話,抬頭看向顧念因的眼神透著悵然迷惘,“警察說他當場就死亡了。”
今晚是圓月,窗外的月光皎潔乾淨,最該是人團圓的時候。
林惜的瞳子被室內的燈光照的明亮,她的恍惚在其中倒映的明顯,充滿了複雜性。
“就,前幾天,我還跟他見面了。”林惜看著顧念因,跟她說起了她自毀欲產生的源頭。
顧念因能抓到顧念麟,自然肯定知道他教唆林得緣找林惜這件事的。
每每想到這裡,她心上都要揪一揪,只是在林惜面前,她依舊保持著素日裡的平靜,輕輕將她摟進自己懷裡,問道:“你們聊了什麽?”
“他當時威脅我,要我給他養老,不然他就把咱們的事情曝光出去,要毀了你。”
講道這裡,林惜心中明顯翻湧起一陣惡心。
她貼在顧念因掌心的肩膀兀的繃緊,厭惡抵觸佔了上風。
顧念因的手因此輕撫了撫林惜的肩膀,柔聲跟她講:“好了,我們不要想了。”
初春的夜裡還有些冷,溫暖顯得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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