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兩件事之後我又覺得不行。我得給周令也塑造一點兒關於我的正面形象。
因此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我花了半個小時寫完的語文卷子,最後得了年紀第十名,讓本來準備找我茬的老班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那你真的很厲害。”我從周令也眼裡看出發自肺腑的佩服。
佩服就對啦,我說出來就是為了讓你覺得我厲害的呀。
幸虧我沒有尾巴,否則此刻瘋狂搖動,一定會被周令也看出破綻。
“那你呢?你在學校裡到底能考第幾呀?”
這句話問完之後,我又回憶了一下我的語氣和此時的用詞用句。
我覺得應該不會讓周令也發現我在刻意打探她的生活,也不至於讓周令也覺得被冒犯難堪。而且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這麽問也很正常吧?
……好吧其實我還是有點心虛。
我怕周令也覺得我冒犯,覺得我沒禮貌,不喜歡我。
不過周令也顯然沒有我這麽多的心思。
她說:“你說總分嗎?一般750分的卷子,我能考630多分,運氣好的話可以考640分左右。”
我張大嘴巴,‘哇’一大聲:“你還說你成績不好?”
周令也抿嘴,笑得很靦腆,又有些牽強:“可是南明大學去年的錄取分數線是650分呀。”
“沒事,你可以考到的。”
周令也又用那種很無奈的眼神看我了,“陸祺燃,你總是這樣。”
我故作聽不懂,瞪大眼睛攤開雙手問:“哪樣?”
“你總是覺得我什麽都能做到。”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啦。”
“可我就是覺得你可以呀。”
周令也聳聳肩,用非常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長這麽大,你是第一個這麽相信我的人。”
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可是眼淚流進我心裡。
周令也高考前一天,我向經理提了辭職。
因為周令也後面就放假了,我不放心她晚上一個人在家裡。經理批的很痛快。我問他工資,他說現在還沒有到發工資的時候,要等到十號才能發。
現在是六號,離十號還有四天。
我不是不能等,我只是對經理沒有信任。
我總覺得他會賴我工資。如果十號沒有給我,那我又該怎麽辦?
因此我微信上禮貌的回復著經理‘能不能麻煩您今天就結給我呢?我家裡的情況您知道的,我沒有父母,還有一個明天就要高考的妹妹要養。’
那邊經理和我打著哈哈,試圖和稀泥。
我跟周令也說我出去一趟,然後去了便利店。
下午的便利店也很熱鬧,而且通常經理會在。
我走到便利店裡間唯一的一間小辦公室。推開門,經理果然在。
他一雙腿夾在桌子上,翹著椅子吹空調,格外愜意。
一見我來了,他的腿和椅子腿同時歸位,露出虛偽的笑容說:“喲,小陸,你怎麽來了?”
我抬了抬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長得是有點兒凶的。
尤其是不笑的時候。
以前裴南山就說過,我要是生在香港,特別適合去當古惑仔,到時候混成大哥統領黑白兩道。
我那時候罵她電視劇看多了有毛病,現在面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不公平待遇把黑臉運用的熟門熟路。
“我來要工資的。經理。”要是現在我手上有一根棒球棍就好了,我就拿著它敲敲我的掌心,那看起來肯定更加嚇人。
便利店的經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點兒禿頂了。他見我這個樣子,抬抬手示意我坐下,“哎呀小陸,你坐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你搞得這樣幹什麽呢?”
其實我很害怕經理不給我工資。
我算過,我自從來這家便利店上班之後就沒有休息過,一周上七天班,一共上了十五天。刨除中間周令也受傷我請假的那天,也有十四天。那我至少要拿一千多塊錢。
這點錢對經理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對於我來說確實是一大筆錢。
但是這麽多年和賈芳明的‘交戰’中,我知道我再害怕也不能面上露怯,否則氣勢就先輸了。
因此我沒理他。眼神是我能做出的最冷,但是語氣很客氣地說:“經理,我這段時間一直很感謝您對我的照顧,我確實家裡有難事,否則我也不會特意過來跟您說這個事情。還麻煩您能把我這幾天的工資現在就結給我。”
經理還在假笑:“小陸啊,你還小,有的事情呢,不要這麽較真,好吧?我說了十號我們發工資,我十號肯定發給你。”
我心裡警鈴大作,賈芳明每次騙我的時候都會擺出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其實說出來的話和沒說一樣,而且根本就是假的。
我一巴掌拍到經理面前的桌子上,“我說了!我現在就要!我給你打工,你給我發工資,天經地義的事情!”
經理終於收起了假笑。他用充滿敵意的冷漠眼神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後冷哼一聲說:“你少在這裡給我裝地痞流氓。我說了,工資沒有就是沒有!”
我就知道他要賴帳!——但凡他十號真的會給我發,他就不會說‘沒有就是沒有’這種話了。
怒火湧上心頭,我握緊拳頭,朝經理的臉上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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