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聽二姐說,二姐夫打算上山守一年,回來之後再和二姐分房兩年,也就算過了。”
“難怪我一直沒看到二姐夫呢,還以為他是回張家村處理事情去了,就沒問。二姐在榨油坊裡忙前忙後,身後背著妞妞,我還過去幫著榨了幾次油。”
“二姐說柱子早慧,她也沒什麽精力帶兩個孩子,打算開春兒以後先找家離得近的私塾把柱子先送過去,認認字兒,學些道理,念個兩三年,若真是那塊材料,再把柱子往泰州學堂送。二姐托人打聽過了,泰州學堂的學子要宿在學堂,每月可歸家一次,太小的孩子他們也是不收的。”
“等柱子上學了,妞妞就也能吃些輔食了,到完全斷奶,就可交由老夫人看著,二姐的日子也能輕松些了。”
柳翠微繞到吳蔚的身後,雙手貼在吳蔚的肩頭,揉捏起來,柔聲道:“累了吧?”
“我不累,去榨油坊蹬一蹬榨油機,我還能活動活動筋骨,這場時疫泰州城內雖然還算太平,可城防一日未開,就證明時疫尚存,我這心裡終究難以踏實,外面還是少去為妙。”
柳翠微狡黠一笑,趁機說道:“那你就每日去幫二姐蹬一個時辰的榨油機吧?兩台榨油機一起榨油,二姐也能早點回家休息,你就當活動筋骨了。”
吳蔚無聲地笑了起來,她們家三娘可是難得有這份小心思的,但一想到柳二娘子消瘦的模樣,吳蔚也跟著心疼,便說道:“你放心,我明日就號召米莊的夥計們,每人每天輪流到榨油坊去蹬半個時辰的榨油機,咱們一班夥計十幾人,錯開了過去,就能把榨油坊的那些活兒乾完了。”
“你不是說……榨油機是個秘密,不能外傳嗎?”
“你忘了?咱們鋪子裡的夥計可都是宜王府的人,我隻要敲打他們幾句,他們不會外傳的,為了這點兒小事兒得罪我,得不償失。況且他們大都是從倉實縣過來的,在泰州並無根基,也無親朋,告訴誰去?就算告訴了,他們會做嗎?知道什麽構造嗎?”
柳翠微勾了勾嘴角,笑道:“臭美,知道你厲害,離了你榨油機都不會轉了。”
“那可不?”
……
正月二十六,終於輪到了吳蔚這位九品芝麻官到宜王府去“賀新春”了……
宜王,一字一品親王,府內的幕僚也是有官職傍身的,雖然不如通過科考入朝廷的官員含金量高,但品階都是一樣的。
宜王府的幕僚最高可享三品銜,若得宜王器重,私下裡可享受超三品的待遇。
在新春期間,宜王府的幕僚們需入府給宜王拜年,如品階比較高的,若是宜王青眼,甚至可以和宜王一起吃一頓年夜飯。
隻是輪到吳蔚這個九品芝麻官入府拜年的時候,正月十五都過去了,難免有些尷尬……
這日,吳蔚穿上了那身淺青色的“賜服”,穿上宜王府發的皂靴,早早到了宜王府門口。
今日是拜年,可從正門入,還遇到了另外幾位同品級的同僚,吳蔚朝著幾人拱了拱手,眾人也都回應了。
雖然大家都是在安安靜靜的等著,但那幾人的站位明顯比較近,反觀吳蔚這邊,有一種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的觀感。
對此吳蔚並不在意,眼觀鼻,鼻觀心,雖然過了年,天氣依舊很冷,吳蔚將雙手一插,縮在袖口裡端在胸前,一副標準的等待傳召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宜王府大門上的小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家丁打扮的人從裡面笑著走了出來,來到眾人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幾位大人,裡面請吧。”
九品芝麻官,是不配宜王府將漆紅銅釘的大門洞開請進去的,能從正門走已經很不錯了。
……
眾人跟著家丁一路走到了宜王府的正廳,吳蔚來過幾次,並不陌生。弦住複
宜王穿著一襲常服端坐在主位,吳蔚跪到了最後面,靠近門的位置,帶頭的那位大人朝宜王拜了拜,洋洋灑灑地說起了吉祥話,可謂是引經據典,精妙絕倫,說的吳蔚心頭一沉,頭皮一緊。
吳蔚突然間意識到了一個錯誤,自己跪的位置是在是太靠後了……等輪到自己說吉祥話的時候,那個好詞可就用盡了啊!
那官員說完以後,拜在地上,宜王朗聲道:“賞!”
“謝殿下。”
緊接著第二人也開始說起了吉祥話,依次下來,每一個人說完以後,宜王都說了一個“賞”字。
終於輪到吳蔚了,好詞也都快用完了。
吳蔚淺淺地呼出一口氣,正好,在宜王面前吳蔚也不打算表露太多,於是吳蔚便把之前準備好的短短幾句拜年吉祥話說了一遍,時長還不如第一位大人所用的十分之一,更不如前面所有大人那般慷慨,激動。
待吳蔚說完,廳內安靜的有些出奇,誰也沒想到,這樣難得的機會,吳蔚居然就說這幾句。
即便是宜王府的幕僚,如他們這種九品芝麻官,也不是輕易就能見到宜王的,況且他們的身家性命,興衰榮辱,一並系在宜王的身上,難得的機會,有的人提前幾個月就在準備今日的祝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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