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見到張水生的身影,柳二娘子的心才放下,只見張水生一手撫著肋骨,一手按著馬車,慢悠悠地從腳踏上下來,動作雖然遲緩,但胳膊腿兒都是全的,也沒見消瘦,臉色也比柳二娘子噩夢中的好很多。
柳二娘子徹底放了心,對吳蔚和繡娘說道:“我婆母已經請人去把娘請來了,晚上你們三個一起到家裡去,擺了接風宴的。”
吳蔚和繡娘異口同聲答了,張全卻說道:“嫂子,我就不去了。走了這麽久怪想家的,明日我再過去。”
柳二娘子笑道:“行,你是自家兄弟,我就不強邀你了,回去看看也好,這也是出了一趟大遠門了,堂叔和堂嬸兒惦念你呢。”
“哎,好。”
車夫緊接著卸下了車上的行李和箱子,比出發的時候多了好些,有一些是曹天旺和侯月霞送的禮物,有些則是吳蔚和繡娘閑逛的時候,給大家夥買的一些禮物和土特產,鹹魚,魚乾一些海貨之類的,到時候給三家分了,也好給街坊鄰居的送一些。
……
柳二娘子將柱子舉高,張水生伸出手指撥弄兒子嬰兒肥的小臉兒,不過孩子卻有些認生了,直往柳二娘子的懷裡鑽。
氣的張水生抬起巴掌在柱子的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罵道:“臭小子,連你老子都不認得了?”
張全來到張水生面前,低聲道:“水生哥,這麽些東西,我一個人也搬不完,你叫點人幫忙吧。”張全自知自己在張家村的名聲,沒有什麽號召力。
“狗蛋,大林,栓子,斧頭!你們幾個帶人幫我把東西搬家去,我這肋骨前些日子撞了一下,使不上力。”
“好嘞!”幾個正在看熱鬧的精壯男子應聲聚了過來,兩人一組抬起箱子就往張水生家的方向走去。
車卸完了,車夫又和吳蔚說了幾句便架著馬車離開,有人隱隱聽出了不對,這人好像並不是雇傭的車夫,而是吳蔚的手下?
羨慕什麽的,實在是已經說倦了。
……
一行人擁簇著往村裡的方向走,張水生和那幾個抬箱子的年輕人關系不錯,聊了許多路上的見聞和趣事,眾人聽得津津有味,一直把張水生他們送到了家門口,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張老夫人招呼眾人進屋,張水生對柳二娘子說道:“二娘,你把那邊第三口箱子打開,裡面有些海貨,你拿出來幾份給幫忙的抬箱子回來的分了。”
柳二娘子把孩子交給自家婆婆,快步去掀開箱子,一股內陸人聞不慣的魚腥味飄了出來,柳二娘子捏著鼻子說道:“什麽玩意兒,這麽腥?”
繡娘來到柳二娘子身邊,說道:“是一些海貨,曬乾的昆布,海草,魚乾,還有貝殼裡面的肉,咱們這邊買不到的,拿回去以後泡兩天,勤換水,用來煲湯,煮粥,做菜都好吃。每一包裡面裝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事先都分好了。”
繡娘伏在柳二娘子耳畔說道:“這兩箱是專門用來人情往來送人的,那邊那兩口漆紅的箱子,是別人送給蔚蔚的上等貨,蔚蔚說不送人,咱們一人一箱留著自己吃。”
柳二娘子聞言笑了起來,瞪了繡娘一眼,嗔道:“你這丫頭。”
柳二娘子按照人數取了幾份海貨出來,一人發了一份,一些人受不了這個味道,紛紛質疑是什麽東西,待海貨都發完,柳二娘子才打趣道:“你們幾個真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這叫海貨,都是海裡的東西,你們水生哥專門給你們帶回來的特產!裡面有昆布,魚乾,還有貝殼肉,拿回去以後泡在清水裡,泡個兩天,勤換水,就可以做菜,煲湯,煮粥吃了。這東西可比肉貴多了!”柳二娘子叉著腰說道。
眾人恍然大悟,謝過柳二娘子後,與眾人道辭離去。
小院安靜了下來,張水生被扶著回屋躺著了,繡娘和吳蔚則在整理帶回來的東西,把給張水生的抬到院子裡,她們家那份留在院子裡,晚一點兒用牛車拉回去。
片刻後張老爹也回來,到屋裡去和張水生說話去了,飯菜上桌前,李大姐趕著牛車把柳老夫人送了過來。
張老夫人留李大姐在家吃飯,李大姐說家裡頭飯已經做好了,孩子們還在等著,就不留飯了。
桌子擺好,張老爹開了一壇他珍藏的酒,還是柱子出生那天,他托人到集上買的,一共二十壇,一直也沒舍得喝。
張老爹端起酒杯,說什麽也要敬吳蔚一杯,吳蔚起身,謙卑地端著酒杯和張老爹喝了一杯,老人家睜著渾濁的眼,對吳蔚說了好些感激的話,張老夫人也在一旁幫腔,聽得吳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吳蔚愧疚地說道:“張叔,張嬸兒,很抱歉這趟出門,讓二姐夫受傷了,辜負了二老對我的信任。”
張老爹擺了擺手,說道:“不缺胳膊不缺腿兒的,哪裡叫什麽受傷了。”說完張老爹端起酒杯敬柳老夫人:“親家,來。”
柳老夫人笑著端起酒杯,有些話張老爹沒法和吳蔚開口,張老夫人卻是可以的,吳蔚不僅救過她的命,還帶著整個張家成了村裡的富戶,這些恩情他們雖然沒有掛在嘴邊時常提起,卻刻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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