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邪神放在衛生間,也不過就是一天時間……回想起來,這一天很是漫長,向餌腦海裡閃過沈遇鶴的微笑。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漫長的一天之中,她一次也沒想起過……阿赫。
她和沈遇鶴在外面說話、玩笑,互相喂食的時候,阿赫一個神在衛生間裡無人理睬,甚至不能伸出觸手去嚇人,絲毫沒有做神的尊嚴和排面!
怪不得阿赫會氣成這樣……換誰誰不生氣啊……
向餌本來正在掙扎的手瞬間僵住,甚至開始有些羞赧,她垂下頭看著腰上的粗壯觸手,歎了口氣,不再掙扎了。
也許自己快點認錯,還能讓邪神的怒火平息一些,不然誰知道會怎麽樣……
“阿赫,我……啊!”
腰間猛地被拽起來,雙腳離地,向餌驚呼一聲,話都沒說完。
觸手可並不管她是否會掙扎,它們只顧做自己的事情,粗壯觸手將向餌瘦小的身軀固定在半空中,天花板和地板上的觸手各自擰成兩股粗壯的觸手繩索,快速延伸過去,將向餌雙手手腕、雙腳腳腕全都圈裹起來。
向餌抬起手想要抓住什麽,手指卻只能在空中無力地張合,手指縫裡不斷湧出烏黑濃稠帶著腥臭的液體,沿著手指流到手腕上,再流轉到手臂、手肘,卻一反常態地不掉下去,沿著手臂繼續往上,鑽入衣袖之中,攀上肩膀……
這還只是兩隻手臂上的狀況。
向餌開始害怕了,這個樣子……怎麽像是五花大綁的意思呢?
她忍不住開口,也不知道該看哪裡,只能居高臨下,看著地上黑水中一顆平平無奇的眼球:
“阿赫……我知道錯了,請您下手輕點,好嗎?”
那顆眼球眨了眨,順著水流滑走了,沒有給她回答。
向餌也沒接收到邪神給的信息暗示,阿赫看來是真的很生氣,一直沉默著。
向餌來不及盤算什麽,已經被強烈的邪異氣息弄得頭腦昏沉,視線裡一切都在扭曲,而她自己在緩緩上升,上升……周圍有冉冉流水聲,她的手中抓滿了黑色河水,還有在手心裡作亂的觸手尖端,發癢發痛,那股癢意直接連接到心底。
她的理智逐漸消散,身上所有的感官逐漸佔領高地,她能聞到空氣中的氣味,是腥臭的,不是她之前聞到的甜膩香味,如今這氣味腥臭難聞中帶著一絲令人發狂的醉人酒味,讓她胃裡翻江倒海,卻又不敢嘔吐。
她視線完全能看清正在發生的一切。
細瘦雪白的手腕上,有樹枝般的青色筋脈,在薄薄的皮膚之下跳動。數十根觸手卷在一起,凝聚成的具有自我意識的繩索,在那些青色筋脈之上貪婪地纏繞,每一根觸手、每一個泛紅發黑的黏稠吸盤,都緊緊吸住皮膚,每一寸皮膚都被吸盤佔據。
紅與黑,青與白,變成邪惡又美麗的畫卷。
纖細的腰上,那根粗壯觸手卻正在解開,正在逐漸變細,它將向餌白色毛絨睡衣掀起,直接鑽進睡衣裡面,冰冷黏膩又粗糙的觸感讓皮膚立刻生出雞皮疙瘩,向餌忍不住激靈地一抖:
“啊……好冰……”
但她的聲音,隻讓那觸手動作更加強硬。
暗紅粗糙,蛇鱗一樣起伏的觸手背部,像是一根血色枝條,沿著雪白的珊瑚絨下擺,觸手之下的血紅色吸盤緊緊扣住,抓著幾乎比珊瑚絨還要病態蒼白的皮膚,又隨著蠕動前行的過程不斷放開,像是……像是……
一次又一次的,永恆無休止的……親吻。
向餌整個人被吊掛在半空中。
腳腕上來自地面的觸手繩索同樣在如法炮製,它們緊緊纏住腳踝,當然不夠,要沿著腳背上那條青筋不斷往前,繩索又分開成數根觸手,細小的吸盤密密麻麻地抓住腳背皮膚,青而白的腳背上像是血管被割開,延伸出數道鮮血的血跡,觸手就是鮮血,就是不斷流動、細膩吸嘬著皮膚的鮮血,它們往下流動,包圍住每一顆細小的腳趾,又往上攀爬,帶著無盡的激情和腥臭,在小腿脛骨上、小腿肚上不斷往上,往上……
從四面八方和腰間,一起無限進攻的觸手,激烈地攻城略地攀爬流動,它們從脖頸、肩膀、手臂、胸前、腰腹、大腿、膝蓋、小腿、腳腕……直到全身,簡直沒費多少功夫,將向餌徹底覆蓋!
無數隻不斷張合、大大小小的吸盤,在每一寸、每一點一滴皮膚上循環開合,所有感官還都在非理智的情況下被放大,針刺一樣的疼痛匯聚起來,癢和麻也匯聚起來,黏稠和冰涼匯聚起來,痛苦和難受也匯聚起來……
向餌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無數複雜的感覺衝擊著她所有感官,每一寸皮膚都像一顆炸、彈,不斷轟擊她的城防,可她甚至連城牆都沒建立起來,她甚至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不去防衛……
她從靈魂深處發出哭嚎,那些聲音卻像是輕煙,根本聽不清楚,毫無痕跡地消失在黑色河流中。
世界的一切破碎崩潰,而她瘋癲一般揚起脖頸,張大嘴巴,眼睛瞪大,血絲密布眼球,像缺水的魚,或是斷了翅的小巧文鳥。
她,已被神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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