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隻手,朝著向餌放在桌上的右手而去。
向餌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心裡莫名有種奇異的安心感覺。
她對著右手,輕飄飄地說出一句:
“小阿赫,保護我,我就不扔你——暫時。”
手臂上的小眼球似乎在動,又似乎完全沒動,封閉的辦公室裡,卻像是有風拂過面頰,帶來一陣腥臭。
向餌嘴角輕輕勾起,抬頭直視程總,臉上是平淡溫和的神情。
程總伸手,快要抓到向餌的手了,他那張青年才俊的臉上,露出貪婪、得意和輕蔑的神色。不過如此,只要是女人,都不過如此啊,說幾句好話就……
但他驟然看見向餌的表情,心臟猛地一跳,覺得哪裡不對勁。
然後,他的手突然就動不了了。
這張棗紅色的木頭書桌,還是上一任總經理留下來的,向餌的手就明晃晃地放在桌面上,顯出精致病態的蒼白、纖細。
這並不是普通男人的審美,卻自帶謎一樣的某種氣質,讓程總從看到的第一眼起,就下決心要得到她。
此時此刻,程總的手,距離那隻夢寐以求的手,只有不到一厘米了。
可他無論再怎麽使勁,都沒辦法再前進一分!
那隻手,完全動彈不得,像個死物的蠟像!
程總用盡全身力氣,試圖讓那隻手動起來,試圖抓住桌面,讓手指尖帶著整隻手移動,可就連手指尖都沒法動彈!
程總感覺這隻手像是陷入了沼澤,越是用力動,越是一點都動不了,甚至逐漸開始發麻、難受,沿著手指尖一點一點延伸上去,就好像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忽然纏繞上了自己的手臂……
這個時候,程總終於理解了向餌剛才笑容的含義。
他極度驚恐地抬起頭,驚慌道:
“你做了什麽?你對我的手做了什麽!”
向餌沒說話,只是微笑著,掃了一眼面前的場景。
她眼中的書桌,現在可要精彩太多。
從她說出那句話後,手腕上的眼球就迅速蠕動起來,充滿活力地從她毛衣底下鑽出,眼睛周圍全是細細的觸手在舞動。它強烈的興奮幾乎肉眼可見,數十根觸手立刻一起伸展、伸長,將程總的手指牢牢捆綁起來,從手指到手掌心,完全固定在桌子上。
隨後,那些細細的觸手們繼續生長,像樹枝,像藤蔓,像毛細血管中流動的無盡鮮血,也像是雪後黑色的車轍。黑紅相間的觸手們一根接一根爬上程總的手臂,像是無盡的銜尾蛇,對著程總的手臂纏繞、裹纏,不斷向上,鑽進肩膀位置。
而程總什麽都看不見,隻覺得自己手臂失去控制,完全無法動彈,並本能地認為是向餌做了什麽。
向餌欣賞著眼前觸手纏裹人體的景象。她想到之前,之前阿赫用觸手捆綁她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看著也是如此可怖嗎?
自己是被捆綁對象時,她對觸手恨之入骨,可現在,當她討厭的人成了捆綁對象……她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發現這些觸手細節豐富,動作靈活,很適合做武器,也……能做寵物。
向餌自嘲地想,當初要把阿赫趕出去的是自己,如今覺得阿赫適合做寵物的也是自己,在阿赫這件事上,自己已經反覆無常了許多次,這卻還是……總和它糾纏在一起呢。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還真是需要阿赫的時候。
那些觸手一點一點延伸,已經去到程總肩膀上,黑色西裝被紅黑色觸手卷成一團,緊緊壓住,看在程總眼裡更是驚悚。
程總已經失聲尖叫:
“啊……你到底做了什麽!快放開我!”
向餌看著觸手們往上攀爬,眼神中幾乎帶上幾分期待。她對小阿赫說的是保護她,也不知道小阿赫會如何理解這件事,畢竟小阿赫也是有自己思維的,它會有自己的判斷。
它會如何做呢?向餌饒有興致。
觸手們攀爬到肩膀上方,細細的觸須頂端卷成一圈,搖搖晃晃,似乎在和向餌打招呼。
隨後,猝不及防之間,“哢擦”聲響起!
那是骨節斷裂的聲響!
“啊啊啊啊——”
程總發出怪調的慘叫,手臂完全用不上勁,砰地一下砸在桌上!
向餌睜大眼睛,她倒是沒想到,觸手會直接掰斷這根手臂。但細細想來,這確實是阿赫的風格。
觸手還沒停下,還在纏繞、卷曲地折磨面前的男人。
程總還在持續不斷地尖叫、大喊,目眥欲裂,整個人發瘋。向餌想了想,還是輕聲說:
“回來。”
小阿赫立刻乖巧地收起所有觸手,從程總身上退下來,觸手溫柔地在向餌手上纏了兩下,又回到她的手臂上,鑽進毛衣裡面,乾乾淨淨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有人在外面擰開門把手,向餌站起身來,準備告訴同事,她什麽都不知道,程總是自己突然發病,把自己手臂掰斷的。
她面色平靜,等著進來的同事,是主管也好,是人事也罷,她都能應付。好歹也是直面過邪神的人,這點心理承受力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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