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用。
黑色黏液能夠將被震塌的樓重新修建起來,將兩人溫馨的家恢復如初,可是沒用,那家裡的人……不願再醒來。
*
看完這些,安嶽立刻掏出一針鎮定劑給自己扎上。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更是完全不敢回憶,匆匆略過那些詢問細節的環節,她說:
“只是頸部動脈傷的話我這裡有特效藥可以治療……”
那道瘋狂的、崩潰的女聲卻尖叫起來:
“不是的!!!!不是的!!!!你這個廢物!!!!”
一根觸手狠狠抽上了安嶽的臉,“啪”地一下,她臉立刻腫脹起來,牙齒都酸酸疼疼的。
安嶽吐出一口血,挑眉:
“你還要不要我幫忙了?”
女聲嗚嗚地哭起來,聲音淒厲,那根觸手又被自己割斷,黑色紅色的黏稠液體混雜在一起,腥臭幾乎將安嶽熏得睜不開眼睛。
安嶽:
“不是動脈傷,那是什麽?”
女聲又變得卑微哽咽:
“是……她的靈魂。我可以修複她的身體,我不能叫回來她的靈魂,她的靈魂不願意見我,我找不回來……她會變成癡傻的容器……”
安嶽大概聽明白了。也就是說,身體的傷好治,但治好後,向餌只會變成san值為零的傻子。
“哦,我們還恰好有一些靈魂方面的研究。”
安嶽掏出自己的背包,抓出裡頭常年備著的鎮痛和藥瓶。
她正要給向餌扎針,就見一根觸手湊過來,飛快從她手裡搶走針和藥瓶,還把她往旁邊推了推。
安嶽親眼看著那些觸手亂七八糟地開始操作器械,很明顯,邪神從她的腦子裡獲取了這些藥劑和針筒的使用方式,稍加練習就用的很好了。
這是國家特殊調查局研製出來的san值穩定劑,和一般鎮定劑並不一樣,還兼具許多直接作用於大腦認知的功效,某種程度上確實可以拉回人的靈魂。
安嶽看著那些觸手像捧著救命稻草一樣捧著巨大的藥瓶,一根觸手扶著瓶子,另一根觸手開始一針一針地抽進去藥,忍不住又說:
“但你就算能把她靈魂找回來……你確定她還會理你嗎?”
雖然那些恩怨情仇的部分她沒看懂,但她直覺覺得,向餌大概完全不想回到這裡來。
觸手們的動作微微一頓,卻還是小心地繼續了。屬於沈遇鶴的聲音傳來:
“只要她醒來,要我做什麽都行……”
安嶽:
“要是她想讓你徹底消失呢?”
沒有聲音了,除了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黑色黏液,還有各種觸手在黏液裡掙扎翻滾的聲音之外,不再有人類能理解的回答。
捆住安嶽的觸手把她送到牆角,其他觸手們湊到向餌身邊,小心翼翼,撥開一些黑色黏液,把針管輕輕扎進向餌的手臂內側血管。
與此同時,一些黑色黏液攀上向餌的脖頸。那坑坑窪窪、帶著鏽跡的傷口早就不再流血,現在甚至已經長出了新肉,顯然正在持續地被治療中。
一針下去,什麽反應都沒有,觸手正要對安嶽發火,安嶽立刻說:
“那一瓶都要注入!她已經死……”
她話音沒落,整個人忽然狠狠砸在地上,臉朝下埋進了黑色黏液中,差點把自己嗆死。
“你胡說!!!!!滾出去!!!!滾出去啊啊啊啊啊!!!!!!”
響徹耳畔的混沌尖叫聲逐漸變成人類無法理解的高頻聲音,安嶽抹著臉從黏液裡站起來,七竅都流出濕潤的血液!
她在混亂和疼痛中趕緊抬起雙手: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她當然好好的,你正常一點,她快醒了……別嚇到她了。”
這麽說好像真的有效。
那邊觸手正在一針接一針地給向餌注入san值穩定劑,這邊所有的黑色黏液忽然開始收縮回來,露出房間原本的樣子。
碎石遍地,牆面遍布裂痕,到處都是粘合不住的建築殘渣,看起來搖搖欲墜。
黑色黏液顫裹著向餌的脖頸,觸手們湊近上來,一邊打針,一邊輕盈小心地纏繞住她的軀體,將她慢慢地運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讓她全身躺平。
安嶽看著那些觸手極度小心的動作,再看看自己被觸手摔來打去的樣子,忍不住嘖舌。
這邪神……怎麽好像是個戀愛腦啊?
沙發上的人終於發出一聲嚶嚀,手指輕輕勾起,睫毛和眼皮都在顫動。
刹那之間,沙發邊多了一個人。
穿著一身白色長裙、宛如初戀白月光一般的沈遇鶴,彎腰俯下身去,緊緊盯著向餌的臉,眼神灼熱又忐忑。
她要確保向餌醒來時,第一眼就能看見她。
第74章 下雪了
穿過一道純白發光的大門, 向餌在無主之地輕盈地遨遊,她的靈魂像是脫下了衣衫,安全融入前方無垠的白霧。
所有記憶、情感都是靈魂的負累,她現在整個人無欲無求無悲無喜, 沒有記憶拖累也沒有情感牽絆, 在白霧中她存不存在都不再有必要。
她想就這樣睡去, 永遠地睡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