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清晨花瓣上的晨露, 顫巍巍地消失於天地間……但總有點不甘心。
她還是不甘心啊……
盡管她並不記得那不甘心的來源。
忽地, 一股拖拽的力量將她的靈魂聚攏起來,往回拖去,緊接著又是一股。
不知道多少力量拽著她的靈魂, 往回拉啊拉啊……她突然之間重新穿過那道白光的門,感受到了沉重。
記憶、情緒、感覺、思維一連串地湧來, 將本該輕盈的靈魂充塞填滿, 讓她完全無法招架,靈魂像是驟然間落入沼澤, 在泥濘中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總算塵埃落定。
她的靈魂落入自己的身體裡, 感受到了四肢、身軀和腦袋,手指腳趾不由自主地抽動顫抖。
可是她不想回來, 睫毛輕輕顫抖, 光線透過眼皮照射進來, 可是她不願意回來。
她的靈魂裡充斥著那些絕望的、恐怖的、噩夢般的背棄和欺騙……她為什麽還會回來?
朦朧的光線透過眼皮, 照得她很不舒服。身體本能地想要睜開眼睛,可她的靈魂, 她的大腦在阻止。
但是……她確實是已經醒了,一切器官都開始重新工作, 能聽見身邊傳來一陣一陣奇怪的咕嘟聲,還有微弱的人類呼吸聲。
身體四處都很沉重,但是並不疼痛,甚至全身都很精力充沛。
她試探著睜開眼睛,一眼掃過,見到……沈遇鶴。
她眼睛又緊緊閉上了,並且再也不打算睜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向餌?小……小耳朵?”
向餌沒有回答,甚至眼睫毛都沒再顫動一下。
沈遇鶴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已經醒了吧?能聽見我說話嗎?”
向餌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從哪裡,似乎傳來模糊的人類輕笑聲,這倒是讓向餌立刻睫毛顫抖:還有別人在這裡?
為什麽?沈遇鶴抓了什麽人來威脅她嗎?哦不……是阿赫。
沈遇鶴語氣委屈,非常小聲地說:
“你再不醒來,我就把那個安嶽殺了。”
向餌:
“……”
遠處正看熱鬧偷笑的安嶽:
“哈哈……嗯?”
戰火怎麽還燒到她身上了啊!
沙發邊,沈遇鶴……阿赫的聲音逐漸變得難過又癡狂:
“醒來吧,小耳朵……你睜眼看看我啊……”
她甚至開始啜泣,像是人類那樣一下一下地啜泣著。
有濕潤溫熱的東西滴落在向餌臉上。
向餌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睛,視線裡模糊的玉色肌膚那樣熟悉,正是沈遇鶴的臉。
半晌,視線變得清晰,她能看清楚沈遇鶴的樣子了。
沈遇鶴看起來……依舊非常精致美麗,可是那雙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像是最純粹的鮮血聚積而成,從那雙眼眸之中滴落下來的,是鮮紅的血滴。
那些血色的淚滴落在向餌臉上,帶著奇特的腥味,又有著甜膩的香氣,像是某些小眾又妖異的高級香水。
她用那雙血色眼眸緊緊盯著向餌的臉,在向餌睜開眼睛的瞬間,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帶著得償所願的、虛幻癡迷的幸福感。
她湊上前來,用那雙唇瓣輕柔地吻上向餌的臉頰,舌尖伸出,將她臉頰那些血色淚水舔舐乾淨。
這個過程裡,她小心地避開了向餌的雙唇,連靠近都不願意靠近,似乎對唇瓣產生了陰影。
向餌任由她動作。她費力地睜大眼睛,抬頭去看四周,半晌才看清楚角落裡縮起來的安嶽。
她張開嘴,嗓子早就發不出聲音,用了好半天,她才用氣聲說道:
“你……放她走。”
沈遇鶴卻不太願意,她捧著向餌的臉,珍惜地吻著她臉上每一寸皮膚,唇瓣間偶爾擠出一些詞句:
“不……她帶回來……你的靈魂……她……還可以用來威脅你……只要你不理我……我就殺了她……”
遠處縮成鵪鶉的安嶽:
“???”
你這邪神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向餌沒有力氣,說完那幾個字就大口喘氣,聽了沈遇鶴的回答,她喘息聲更大了,胸廓發出拉扯的聲音。
她說不出話來,也不想看沈遇鶴,隻抬眼看天花板。
沈遇鶴卻突然湊近她的肚子。
向餌現在身上隻蓋了一條薄毛毯,堪堪保暖,沈遇鶴掀開毯子,把耳朵放在她肚子上,臉上露出驚喜又幸福的笑容。
安嶽在旁邊看這畫面,怎麽看怎麽不對。怎麽這麽像丈夫趴在妻子的孕肚上的畫面啊?
好在,沈遇鶴欣喜地開口說道:
“你餓了!”
向餌沒回答,閉著眼睛隨便她擺弄。
沈遇鶴卻高興得很,立刻把毛毯好好地給向餌鋪上,轉身飛進廚房,絲毫不掩飾地將許多根觸手瞬間放出來,開始乒乒乓乓地做飯。
向餌還是原樣躺在沙發上,幾乎連呼吸的起伏都沒了。
看起來不像是餓了,倒像是死了。
安嶽見屋子裡暫時沒人,剛張口:
“喂……”
一根觸手就猛然從廚房激射而出,精準無誤地狠狠堵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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