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悅璋飄在女子身邊,見她上氣不接下氣,不覺好笑,便笑了起來,那女子本喘著氣,不知為何,四下環顧,隨後疑惑道:“……沒人啊。”
傅悅璋心下暗喜,意識到這女子似乎隱約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便在對方耳邊大聲道:“孤乃長樂公主,你是誰,這是哪?”
女子卻似乎渾然不覺,揮了揮手臂,深吸了一口氣,彎著腰走到了窗戶口,偷偷往裡面看。
傅悅璋也挨在她邊上往裡面看。
裡面是個方方正正的大房間門,擠滿了長桌和板凳,讓她聯想起每三年—次的會試。
她小時候去參觀過—次,只不過桌子也不是這般長的,人與人之間門也沒有這樣擁擠。
傅悅璋道:“你們這人真多。”
女子自然是沒聽到,屈著身子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後門,輕輕打開,飛快鑽了進去,人群中有另一個女子衝她招手,她便飛快地坐到了對方身邊的位置上。
“已經點名了麽?”
“老洪說給你們一點機會,下課之前點。”
“呼,謝天謝地謝老洪。”
“別說話了,老洪說還要問問題的。”
傅悅璋在—邊聽了半天,又觀察了—下此間門的情形,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們說的老洪就是在最前方教書的夫子。
她頓時大為震驚。
怎麽能叫夫子老洪呢?
正這麽想著,老洪道:“這個問題就……傅之逑來回答吧,傅之逑來了麽?”
傅悅璋身邊的女子便站了起來,高聲道:“在—一老……呃,洪老師,是什麽問題。”
洪老師五十來歲,是個微胖的小老太太,笑了笑,像是早有預料似的道:“……我國工業化的萌芽是什麽時候?”
傅之逑低頭翻書:“……我國的工業化萌芽在魏朝時便初見端倪,當時出現了由煤油啟動的水車、紡車……”
傅悅璋湊過去看書上的字。
這些字雖略有些不同,她竟然認識,只是行文和她慣看的不同,令她閱讀的有些艱難。
她囫圇默念過,似懂非懂。
傅之逑念完,老洪就叫她坐下了,傅悅璋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傅之逑,心想,若是自己這般,夫子肯定會去告訴母皇和母后,她就要挨教訓了。
這女子年紀比她大些,竟比她還要不懂事呢。
然後她又想,魏朝,是她們的魏朝麽?
她以為能了解更多,沒想到下—個問題就和魏朝沒關系了,而是“我國開始步入現代化的標志是什麽”,下一個人回答了一些傅悅璋聽不懂的內容,老洪以這個問題為引子開始講課。
講的是近代科學發展史,大概就是一些因為落後所以艱難追逐的過程,講到中途,學生們也聽進去了,眼神漸漸專注,卻有鈴聲響起,老洪喝了口水道:“第一節 課結束了,休息一下吧。”
傅之逑對身邊的女同學低聲道:“到最後也沒點名啊,老洪嚇人的。”
“但是問問題不就叫到你了?”
傅之逑後怕點頭:“也是……不過老洪講課還是挺好的,不比網上的主播差嘛,我剛在宿舍正看魏朝的崛起和沒落呢。”
“那你還不如直接來上課。”
她們果然是在上課。傅悅璋想,她們也果然不愛上課,和自己差不多。
那女生又說:“不過如果魏朝一直強盛,咱們現在肯定是發達國家的第一梯隊,那會兒都有工業萌芽了。”
“誰叫魏宣武帝又生二胎呢,可見二胎不能亂生。”
兩人這般說著突然竊笑起來,徒留傅悅璋呆在原地。
果然麽,她有
了弟弟妹妹。
明明就在片刻之前,她還非常期待有一個弟弟妹妹,但此時得知真的有的時候,心情反而複雜起來。
第二節 課仍是所謂的“近代史”,傅悅璋並不算聽得太明白,但大概知道了,似乎他們是受到了周邊國家的侵略。
周邊國家。
傅悅璋回憶著腦海中對周邊國家的描述和看過的地圖,隻覺得對那些國家的印象是全然的模糊。
在她的感知和所受到的教育裡,大魏好像就是整個世界,她知道這個世界有其他國家,但在她原本的印象裡,那些國家和郡縣並沒有區別。
她皺起眉頭,又去向魏獻帝。
魏獻帝,到底是誰呢?
她頭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做焦灼,但她的這種情緒完全感染不了傅之逑,畢竟傅之逑對她身邊跟著一個“背後靈”這件事一無所知,她慢悠悠吃了飯,還去買了個西瓜,和舍友聊了會兒天之後,才又打開了平板,開始看接下來的內容。
【……讓我們回到那場逃奴案的開場,那是隆安三十二年的冬天,鵝毛大雪從天空飄落,一個叫做葛薇的女子在逃亡了一年後在魏京的坊市之中被抓獲,她曾經的主人——京畿營的一位中將,做夢也沒想到這個逃奴原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葛薇在被抓獲的第一時間門意圖撞牆自殺,這使她的案件開始變得與眾不同起來……】
【……當時流行的八卦小報刊登了這件事,寧願自殺也不願意被抓捕的葛薇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案件被京兆尹二審,葛薇在公廨之中堅定地表示自己不是奴婢,中將拿出契書,證明了葛薇被哥哥賣於他,葛薇怒罵道,我哥哥收的錢,你為什麽不買他當做奴婢呢?呃,主播只能說,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顯然在當時是石破天驚之言,並不是很多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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