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火炮之後,遠處土坡和石堡幾乎都被夷為平地,而士兵則過來清理戰場,同時在遠方空地埋下了什麽東西。
“地雷的展示就有些麻煩了,不過也有辦法……”
這麽說完,傅平安對身邊的祝澄使了個顏色,祝澄便後退離開,走向一邊。
陳文儀已經被火槍和火炮嚇到了,她雖不知這是什麽,卻能明確感知到這東西的威力,想必傳說中的天雷劫,可能就是如此吧。
身邊陳湖更是不堪,已經被嚇尿了褲子,雖蒙著嘴亦是漏出哭聲,以至於哭久了,那蒙嘴的布條松了,他哭出聲來,喃喃道:“不敢了,我不敢了。”
陳文儀很想問問他到底做了什麽,就在這時,看見祝澄走了過來。
卻沒有早上的樂觀了,心裡反而咯噔一聲。
果然,祝澄沒帶他們去見陛下,而是將他們捆在一塊,往台下帶。
陳湖道:“莫不是要拿我們做靶子……”
陳文儀瞪她一眼,陳湖瑟縮,不敢說話,很快他們都被帶到了那片不知被埋了什麽的空地上。
台上有人介紹:“這地雷埋於地下,若無外力,便一點都看不出來,但只要有外力那麽輕輕一踩……”
說到這,有士兵
往那扔了一隻兔子。
只聽轟隆一聲,地面炸開,土石飛濺,那兔子已不見屍體,只剩一些碎骨和血沫,濺到了近處陳文儀陳湖等人的臉上,血腥味,硝石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而那爆炸之聲,也令耳中一片轟鳴,一陣暈眩,久久不能回神。
陳湖嚇了一跳,頓時坐在了地上:“果然是讓我們……”
他雙目失神,片刻後淚流滿面道:“不要,求求祝大人,別,我什麽都說,什麽都說行麽,人是我找的,我只是鬼迷心竅了,我也沒想殺皇后,我只是想著,想著難產會生不下來……”
陳文儀呆滯低頭。
什麽?
“射擊!”
祝澄並沒有叫他們繼續前進,接下來的命令是射擊,命中那埋在地裡的地雷之後,又是一陣如天崩地裂般的爆炸。
陳文儀腦中嗡嗡一片,在密不透風的爆炸聲之中,卻隻回想著一句話——
我沒想殺皇后。
原來、原來是這個罪責……
她頹然跪坐在地。
養兒不肖啊。
她沒辦法留下自己的性命了。
陛下給她展示這一切,就是要告訴她,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為陳家其余族人謀一條生路。!
第二百二十章
“陳中書已在獄中認罪,並求見陛下。”
祝澄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范誼就坐在殿中。
他並非主動前來,而是陛下召他,但他來之後,陛下卻一言不發,只是低頭處理政事。
直到這時,陛下抬起頭來,卻沒看向祝澄,而是望向了他。
范誼明白了,陛下在等自己開口。
等自己開口,按通常情況那樣給詢問陳文儀所犯何罪或是求情。
但范誼此時卻退縮了。
昨日的軍隊演習同樣震撼了他,他對戰爭雖無概念,也能感覺到在那樣的武器之下,千軍萬馬都將失去意義,從前陛下只是有上天眷顧,如今卻可以說已經有了神兵。
他略作思量,開口道:“秋試的考生都已經進入試院,明日考完,將依陛下所言,將閱卷官員統一封閉管理食宿,直至改卷完成,陛下此計甚妙,如此,便能防止閱卷官員舞弊或與考生有聯絡了。”
傅平安支著下巴:“但一場考試定勝負,在太傅看來,是否會有失偏頗。”
范誼道:“想來不會,這些本也是各郡青年才俊,應當都是飽學之士,這些人的文集,早先時候就已經在京中傳閱了。”
傅平安微微一笑,突然又問祝澄:“你說什麽來著。”
祝澄道:“陳中書已在獄中認罪,並求見陛下。”
傅平安道:“陳文儀想見朕,但朕不敢,萬一朕去見了,又不放她,眾大臣說朕無辜關押朝廷命官怎麽辦。”
范誼道:“既是陛下的官員,自是任憑陛下處置。”
傅平安搖頭道:“不了,范太傅,你應該知道朕一直在等你說什麽,你為何不說呢,難道到了此時此刻,你決定完全站在朕這邊了麽?”
范誼頓時冷汗直流:“臣——臣一直站在陛下這邊啊。”
傅平安道:“你不想知道陳文儀所犯何罪麽?”
范誼搖頭。
傅平安遞給祝澄一個顏色,祝澄便呈起一份認罪書,遞到了范誼的面前。
“范太傅,看看吧,別叫朕難做。”
范誼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隻好接過來打開,認罪書之中,陳文儀承認自己貪汙巨款,
賣官鬻爵,罪無可恕,只求一死。
他手不禁一顫。
若是一個人寧願赴死,就說明她知道自己本來犯了連死也不能逃脫的罪狀。
范誼道:“看不出來,陳文儀竟然犯下如此罪狀。”
“嗯,朕也沒想到,只是她雖認了罪,朝中卻難免還有些風言風語,不知范太傅是否願意為朕分憂。”
范誼垂首,微露出苦笑來。
首鼠兩端,到底兩邊都落不著好。
早知今日……
他開口道:“臣將上書彈劾陳文儀,請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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