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看著這行字發了三秒呆。
然後睡著了。
她太忙了,也太累了,但是某些時刻,她突然就會想起對方說過的話,那個時候她就會想——失眠的一天天會在做什麽呢?
可是,她連對方真正的名字叫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知道了又怎麽樣呢,最重要的是,她也永遠不可能見到這些人。
多少有點悵然。
雖然這悵然轉瞬即逝,很快被其他的心情填滿了——比如有地方遭災了,比如太學有人鬥毆,比如又有言官因為莫名其妙的事罵了她一通。
然後,又有新的觀眾來了,他們很多人取了一些奇怪的名字,讓傅平安覺得,雖然尊重,但不理解。
但是她開始更多的意識到,這是一群看起來離她很近,又其實很遠的人。
可是,皇后會是離她很近的人麽?
她想到范誼提議的那位英國公之女,那大征名冊上寫滿了對她的溢美之詞,但實際上,其他的名冊也都寫了一堆差不多的東西,光看那名冊上的內容,簡直所有的公卿士族後代都是嫘祖重生洛神再世,沒有一個不賢惠,也沒有一個不漂亮。
可真的合適麽?
她想起上次去英國公府上看望英國公,應該不是她的錯覺,英國公夫婦,仿佛是不那麽希望自己的女兒做皇后的。
逼迫別人做自己的皇后,實在也不太合適。
若是逼迫來的,想來就不能和自己同心協力了吧?
傅平安想到太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胳膊。
過了幾日,流程和人員差不多都安排妥當了,宗正所的人遞上奏折
,稱可以叫進入征采名單的女娘郎子面見太后了。
是了,此事還是要通過太后,因為就算是陛下的婚事,按禮也要由父母之命。
但太后拒絕了,她寫了張簡單的諭令,說她實在是病得起不來床,無力操持此事。
這其實也很符合傅平安的期望——她也壓根不想讓太后來操持她的終身大事,畢竟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使絆子。
但如今宗室之中,也沒有什麽很適合的命婦能操持此事,於是卡了幾天之後,宗正地上折子,說——如今人心惶惶,是否可以在長麗宮再擺一場宴會,請各宗室內眷前來,好叫大家也熱鬧熱鬧。
其實意思就是——要不陛下就自己看看吧。
傅平安看到這個提議,第一時間想,這會不會是向她下毒的幕後黑手想要找動手的機會?
過去幾日,關於下毒之事她自然沒有放下,她本來是讓田平去查的,結果田平查了沒幾日,田氏中便有人詢問她是否中毒,傅平安無奈發現田平的嘴非常不牢,懲罰了他之後就換了別人。
但或許是她不想鬧大的緣故,此事遲遲沒有進展,就像一把利劍懸在傅平安的頭頂,傅平安猜測的人選有許多——一是太后,二是攝政王,三是宗室中人,四是朝中大臣,因為她雖行事溫和,但目前也有很多政策,對大臣不利,特別是開國功臣集團。
這些猜測擺出來,就算是彈幕也忍不住吐槽——
【最興來:那不就是所有人麽?】
傅平安:“……”
反正總結就是——沒有頭緒。
宗正這次提上來的這個宴會有些突然,雖夏至常有辦宴的習俗,但宮中卻沒有先例,傅平安便想,若凶手是宗室之人,那這次或許可以引蛇出洞,於是便同意了這個提案。
但實際上,傅平安想太多了。
宗正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覺得,皇后人選遲遲未定,想是陛下年少,想挑個自己喜歡的。
那麽自個兒就在選皇后前辦個宴會,讓陛下再瞧瞧如今這些適齡的男女公卿士族後代,讓他們表演表演才藝,萬一看對眼了呢,是吧?未來的皇后寵妃,若是在這個宴上一飛衝天,可不得承他的情麽。!
第八十五章
“要不,裝病吧?”
英國公府中,常敏在臥室踱步許久,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一刻鍾前,宮中來人,通知了宮中將在夏至舉辦宴會的消息,常敏不動聲色接下喻令,回到房中,焦慮萬分。
然後她對管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管家聞言,大驚失色道:“不可啊,這是欺君之罪。”
常敏不置可否,心想,你是不知道你們郎主裝了多久的病吧,要不是被陛下拆穿,說不定還要繼續裝下去。
想到這,她更確信不能讓洛瓊花進宮了,想來要是洛襄在家中,一定也會同意她的這個決定。
於是到了下午,常敏就叫來洛瓊花,叫她從今天開始都要在家中裝病,洛瓊花表面應下,心中卻開始狐疑,想到前一陣征采官過來,母親都沒告訴她,她開始懷疑叫她裝病這件事,也和宮中有關。
她又見跟在母親身邊的管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便知道管家估計心裡是有些別的想法的,於是計上心來。
趁母親午睡的功夫,洛瓊花叫來管家,唉聲歎氣道:“母親到底怎麽想的,這件事怎麽能做呢。”
管家嚇了一跳,道:“小姐,你也知道了啊。”
果然有事。洛瓊花這樣想著,故作沉痛地點點頭道:“可不是麽,我就是知道了,而且覺得不太好。”
管家便道:“奴婢也是這麽認為的,宮中都說了,征采官遞上名冊的人,沒有意外都是要去的,夫人卻做出這樣的決定,這、這不是欺君之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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