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瓊花瞪大眼睛:“進宮做什麽,是面聖麽?”
管家這才品出不對:“您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洛瓊花心虛一笑:“這……反正現在不就是知道了麽。”
管家:“……”
都說到這份上了,自然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管家覺得這事洛瓊花遲早都要知道,便將宮中要舉辦宴會,大約是讓陛下親自選後,叫進宮的女娘郎子準備些節目的事說了,洛瓊花又驚又喜,脫口而出道:“那我要去的啊。”
於是常敏午睡一醒來,便見女兒趴在床榻邊,正目光炯炯地看著她,本來就大的眼睛,如此看來更加顯眼了。
常敏心生警惕,因為通常洛瓊花擺出這個表情,就是有事相求的意思。
果然,洛瓊花見她醒來,立刻脫口而出:“我要去參加宮中的夏至宴。”
常敏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行。”
她隨即想到什麽,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她抬起頭,見管家低著頭不敢看她,便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經過,她對管家和女兒的性格都心中有數,知道八成是洛瓊花詐了管家,便也就只能瞪了管家一眼,然後長長歎了口氣:“除了瓊花之外,你們其他人先出去吧。”
待下仆出去,常敏抓著洛瓊花的手道:“你還是不懂事,你真以為做皇后是很好的事麽?”
洛瓊花立刻反駁:“若做皇后是不好的事,那為什麽別人都想做呢?”
常敏道:“別人做得你就做得了?你那麽不守規矩,別人有你那麽不守規矩麽?”
洛瓊花氣急:“我哪裡差了,而且陛下不是那種默守陳規的人。”
常敏提高聲音:“她再不怎麽默守陳規,她也是皇帝,是想要殺了你全家就隨時都能殺了的人!做皇后哪裡好了,你就為了虛榮心去做了皇后,到時候死在宮裡了,我們連給你收屍都難!”
洛瓊花瞪大了眼睛,心頭湧出一陣委屈來,這委屈叫她不知道說什麽,於是她默默行了個禮,轉身退出了。
洛瓊花呆在房間,怎麽也睡不著,便打開窗戶望著月亮發呆,腦海中有兩個想法在互相傾軋,一個是她想進宮見陛下,一個是母親一定是為她好她該聽母親的話,她思考著為什麽她會有這兩個想法。
她為什麽想見陛下呢,若簡單來說,是因為她意識到,這一次不見到陛下,或許她就永遠見不到陛下了。
陛下和她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是孩子的時候,她總覺得她想和陛下像是普通朋友那樣玩耍,她假裝不知道陛下的身份——這其實更像是一種過家家的遊戲。
但如今情況已大不相同,陛下在滿朝大臣彈劾縈山之行之後,就很少出門了,想來未來立後親政,就更不可能有在宮外見面的機會了。
這場本來就由她單方面宣布的友誼,或許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
可無論如何,她想有一場
體面的告別,想再見見陛下,和她說上一句話,而是不是上次在霍宅那樣,匆匆一眼,便又難以相見。
她撐著下巴趴在窗沿,又想起母親的話,心中不禁想,母親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她憑什麽覺得,陛下只要見到自己,就會選自己做皇后呢。
是了,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洛瓊花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她甚至都趕不及提燈,便迎著月光匆匆趕往母親房中,但是到了臥室,卻見母親並不在,只有會客堂亮著燈光,她循著燈光過去,見下仆都退到了很遠處,會客堂的門都關著。
她走過去,下仆看見了她,連忙行禮,洛瓊花低聲問:“阿娘在見誰呢?”
下仆面露猶豫,道:“夜深露重,小姐快回去休息吧。”
洛瓊花問:“我不能過去看看吧。”
下仆搖了搖頭。
洛瓊花面露遺憾,乖乖轉身走了,但隻拐了個彎,便立刻沿著花園中的小路,翻過圍牆到了會客廳側面的竹林,她小心翼翼趴在窗戶上聽,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對洛襄和英國公府來說,也是好事,對陛下,對天下,都是好事。”
這是張婆婆——哦不,陳丞相的聲音。
洛瓊花在陳松如成為丞相的當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因為霍平生當天就來找她,一臉震驚地告訴她:“你知道麽,那個張、張婆婆,她是陳家人,就是,就是那個陳家。”
唉,那麽說起來,霍平生去漠北也有幾個月了,也不知道如今過得如何。
屋子裡母親冷冷道:“那對瓊花呢,算是好事麽?”
“怎麽不算呢,成為一國之母,是多麽大的榮耀。”
“既是榮耀,你叫陳家的人去做好了。”
陳松如歎氣:“你不會不明白的,若是皇后是世家之人,世家的權力就更大了,如今田昐傅征彭玲甚至大農司汪赫,都有自己想推薦之人,他們現在是還沒反應過來,若是反應過來了,想必就會結成一派,推舉同一個人,現在陛下一定是更心儀瓊花的。”
“為什麽這麽說?”
“我和范誼都推薦瓊花。”
若說一開始,洛瓊花聽到這些話,還有些不好意思,聽到後面,就有些
茫然了。
她當然知道選後很重要,但現在看來,好像比她想得更加重要複雜。
常敏冷笑:“那還真是謝謝你們了,但是我們不需要,就算真的會死,也不希望犧牲了瓊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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