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吟?”
“你怎麽在這?”
王瑾之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臥室。
臥室裡中央擺著一張木質大床,床上被褥拖到了地板,床前是書桌,書桌上方堆放著凌亂的雜物和吃食,而書桌上方則是一排書架。
床的旁邊是一扇窗戶,窗戶緊緊關著,還被密不透風地貼上了報紙。窗簾是純黑的,也是嚴絲合縫地拉了起來。
但王瑾之卻並不好奇這雜亂無章的臥室。比起房間,她更好奇程晚吟為什麽會在這裡?
“你躲起來做什麽?”王瑾之摸黑轉了一圈,並沒有看見程晚吟藏在了哪裡。
其實從她目前站立的視角來看,能模模糊糊將臥室的所有位置看清。除非程晚吟躲在了床底下或者角落陰影處,否則她不可能看不到。
正在納悶時,王瑾之突然看到窗簾邊多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她蹲在窗邊,被黑色窗簾包裹著一動不動,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
“程晚吟?”王瑾之試探著問了一聲。
那女孩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王瑾之有些疑惑,又往近走了幾步,試探著問道。“你為什麽不答話?”
走近後,那人影看得更清楚了,確實是程晚吟幼年的側臉。
可是她卻剪著短發,而在王瑾之印象裡對方性子開朗樂觀,從來沒有剪過這麽短的頭髮,也沒有穿過這麽沉鬱顏色的衣服,更不會把屋子搞得這麽雜亂。
屋裡到處彌漫著一股沉悶得令人似曾相識的濁氣。當王瑾逐漸接近那黑影時,對方依舊還是保持背對著她的姿勢一動不動。
眼前一幕令王瑾之產生了強烈的心悸感。
她突然有種感覺,面前的這個人既是程晚吟又不是程晚吟。
準確說,對方此時的身份是那個死去的焦屍,是那個在121實驗室攔住她們的小孩背影。但是它此時卻頂著程晚吟的臉。
——很有可能便是對方將程晚吟也帶進來了,還篡改了她的記憶和認知。
這個夜談遊戲在誘導自己殺死晚吟姐。
王瑾之再次開口後,選擇了那個死去孩子的名字。“陳耀,耀祖?”
果然這次程晚吟有反應了。她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沒有回答。
“姐姐來看你了,你出來吧。”王瑾之摸了摸鼻子,再次裝姐。
她對程晚吟很了解,就算對方化成灰都能認出來,所以她很清楚眼前的人就是程晚吟,而非那個怪物。
只是程晚吟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孩子,而從她奇怪的舉止和動作來看,陳耀祖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一些“親密的她”的特征。
這個她可能指的不是女孩男孩,而是一類逃避的厭世的又羨慕他人、渴求變成別人的特質。
想到這點,王瑾之忍不住又有了更多延伸性的想法。或許,這個死去的孩子便是這個恐怖夜談故事裡的其中一部分,或者可以說只是它一種形態。
這個念頭剛剛形成,英雄拯救系統就蹦了出來。[哇塞,你怎麽做到的!]
[啊?]
[我剛剛回收叛逃系統的進度直接漲了三分之一!要不是進度暴漲,我也不會進入這個幻境!]系統狂喜。
被它蹭著臉頰的王瑾之嫌惡地推開它。[是誰之前說別讓我干涉的?]
[是我是我,我菜雞,爸爸求帶飛!]
王瑾之簡直被系統的厚臉皮震驚到了。難道自己沒有被大佬帶飛是因為臉皮太薄。哦不對,帶飛她的大佬掛了……
這樣想著,王瑾之又看向了蹲在窗邊的程晚吟——她的大佬。
“耀祖啊,過來一下,姐姐有些話想跟你說。”王瑾之緩聲說道。
她這次沒有再上前逼近對方。她知道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內心都很敏感,從抑鬱的耀祖,以及他自殺多次卻隱瞞自殺行為的姐姐。
程晚吟現在的心理,王瑾之不敢推敲。
歷史上陳耀祖的母親擔心兒子乾傻事,王瑾之更擔心無辜的程晚吟被對方內心的負面情緒誤導,乾出傻事。
只是不管王瑾之怎麽勸對方從窗簾裡走出來,程晚吟都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真就很像是自閉兒童。
王槿之隻得蹲在床邊,平視著對方的眼睛,低聲與她交流。
“你恨這個世界嗎?”
程晚吟終於開口了,但聲音卻是八九歲幼童聲音。“不恨。”
“那你有討厭的人嗎?”
“有。”
“是誰?你的爸爸媽媽嗎?”王槿之好奇。
“不,所有人,我厭惡所有人。”
他討厭幫助自己不幫全的偽善老師,他討厭漠視旁觀的心理醫生,他討厭把自己襯得一無是處的姐姐,他討厭功利心控制欲強的母親,他討厭暴躁打壓他的父親……他討厭所有人…
那個孩子借著程晚吟之口,回答出來的答案終於讓王瑾之意識到為什麽對方能夠成為“親密的她”了。
他的所有特質幾乎全部和夜談裡的怪物吻合。
害怕親密關系,但又渴求親情;討厭求救,卻會主動要求看醫生,會主動把自己拉進來;不討厭世界,卻討厭所有人;不想死,卻也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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