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渴求親密的感情,我又厭惡這種束縛,越親密的關系越會遍體鱗傷。
正如這個孩子的父母,以愛之名,卻行使著傷害他的權利——用成績來作為衡量孩子好壞的唯一標準,認為孩子沒有生病以及拒絕的資格。
“如果有人會堅定地愛你呢?”王瑾之問。“你會討厭她嗎?”
那個孩子沉默了很久,才囫圇不清地問了一句。“愛……是什麽?”聲音小到王瑾之幾乎沒有聽清他在講什麽。
沒被愛過的人又怎麽懂愛?
臥室裡安靜極了,王瑾之遲疑了一下,還是再次問道。“陳耀祖,你是想成為其他人,是嗎?”
“嗯。”
“你覺得別人幸福嗎?”
“不知道,但比我幸福。”陳耀祖再次開口。
“那你要成為別人,丟失掉自己嗎?”王瑾之問。“我不笑話你,你認真回答我這個問題,你是不是想要丟失掉自我,變成其他人?”
王瑾之在問程晚吟身體裡的那個孩子。
程晚吟慢慢掀開了窗簾,轉過身,看向王瑾之。“我不想。”
“我不想,但每個人都在說我的不是,好像是我的錯才造成了現在的這一切。他們都在嘲笑我,笑話我,好像我一出生就是錯的。”
“所以我就在想……也許我變成別人,就不會害怕了。”
第225章 喪屍迷情
“不, 你還會害怕的。”王瑾之殘忍地告訴了他這個事實。“如果別人再次嘲笑你,你還會害怕。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你不斷地變成另外一個人, 漸漸迷失自己。”
“我不會嘲笑你, 但你要先學會愛自己,別人才能愛你。”王瑾之道。“即使那是你覺得不好的一面,但那也是你自己。”
“跟我一起說,沒有任何人會比你自己更愛你。”王瑾之緩緩吐出一口氣, 語氣輕柔了些許。
“如果世界上沒有人愛我, 那我就愛我自己。沒有人能傷害到我。傷害我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會讓我變得更強大。我要為了我自己而活。”
“總有一天,會有真正愛我的人來到我身邊……但那之前我要先學會愛我自己。”王瑾之在教對方如何自救,而不是奢求別人來救他,繼而失望, 陷入到自毀情緒中。
而這種情緒調節幾乎是每個不被世人理解的intp與生俱來的。王瑾之很幸運。她遇到了程晚吟,快樂小狗將所有陽光都帶給了她,所以她想把這份善意再帶給這個孩子。
屋內再度回歸寂靜,程晚吟微微又動了動。王瑾之看得很清楚,她的頭在動。因為窗戶外的光線剛好投射在了她的頭髮上。
片刻後,程晚吟走到了王瑾之面前。
感受到冰冷的手搭在自己頸間,王瑾之神經幾乎下意識便繃緊起來。這種陰冷感讓她想起了“親密的她”。
但很快王瑾之就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出現異常,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緊繃感和窒息感。她目光轉動,看向眼前背對著光而站的女孩。
對方一頭過長的短發遮住了眉眼,冰冷無機質的黑色眼眸正在一寸一寸地注視著自己。
在靠近王瑾之的瞬間,王瑾之幾乎能聞見對方身上傳來的腐朽氣味。
程晚吟從來不是如此不愛乾淨的人,但這個孩子是。
已經出現嚴重心理問題的他, 根本不願意走出這個臥室,也根本不敢面對他恐怖的父母, 所以三四個星期不洗澡也是常有的事。
王瑾之在內心裡告訴了自己很多遍,她是晚吟姐,她是晚吟姐,才忍住沒後退。但不可避免地,她還是因為對方陰鬱的表情和腐朽的氣味產生了些許厭惡。
王槿之自始至終記著那個怪物的目的——它是想借著自己的手殺死程晚吟,或者想借程晚吟的手殺死自己。它想看到的就是自相殘殺,所以它將晚吟姐變成了怪物。
“沒有任何人會比我更愛我自己。”程晚吟重複著王瑾之的這句話,眼淚刷的一下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聽她在重複自己的話,王瑾之明白對方正在打破自己的心結,便跟著對方重複了一遍自己說的話。
“如果世界上沒有人愛我,那我就愛我自己。”
“沒有人能傷害到我。”
“傷害我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會讓我變得更強大。”
“我要為了我自己而活。”
王瑾之一遍一遍重複著。
她說一句,程晚吟跟著念一句。
程晚吟堅定的內核還在影響著那個孩子,使得他開始朝外界求救,發出聲音。但其實附在她身上的這個孩子,精神問題還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應該是他的父母。
一個家庭養出了兩個抑鬱症的孩子,這代表這個家庭本身就是病態的。
陳耀祖因為他父母的常年打壓和不穩定的精神狀態,產生了太多恐懼自卑的負面情緒。這使得他的一部分精神世界已經瀕臨崩潰。
他開始不認可自己,甚至覺得自己不存在更好。而等到他情緒徹底崩潰的一天,就會淪為恐怖夜談裡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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