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錯信,也不過多些功夫之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善。”王槿之嘴角微翹。
談到這裡,王槿之為程晚吟鋪的路大致妥了,但她並沒有結束這場談話,反而繼續道。“殿下,臣還看到了一些畫面,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眸中含笑,看似在猶豫。
“還有大人不敢說的嗎?”秦晨曦並不想跟她做戲,意味深長道。
王槿之眯了眯狹長鳳眸,收起那絲猶豫,唇角微勾,同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這關乎未來大勢,不得不謹慎對待,殿下可否保密?”
“既如此,那就請大人講吧。本宮不會對第二人說起。”秦晨曦許諾道。
“殿下並非體弱,而是男子,但未來會以詭身稱帝,卷土重來——乃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男帝。”王槿之指了指天。
“女裝大佬”秦晨曦被她道破真身,並未慌張,收斂起自己的笑容,嚴肅而又凝重看了王槿之一會,忽而有玩味笑道。
“你的意思是本宮乃最後贏家。”
“臣可沒這麽說,要看殿下如何選。”王槿之表情同樣純良。
秦晨曦眯眼,右相並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他擱下茶,站起身,目光直直看向王槿之,但氣勢還是弱了對面幾分。
王槿之同樣笑而不語回望,神情坦然。她當然是故意讓“女主”知道她的威脅。
若她有意偽裝,確實能夠掩飾得天衣無縫。但她要保證自己走後,程晚吟還能平安順遂的過完一生,自然就要拿出她的底氣。
——右相的人設可不是隻知情愛的傻白甜。
王槿之坦然接受“女主”忌憚的目光。
秦晨曦也知道她的意思。右相這句話無非是警告自己要小心選擇。否則她怎麽知道這些隱秘的,就能怎麽把他拉下水。
“果然,還是程晚吟更對我的胃口。”秦晨曦嗤笑一聲,收回思緒,不再回想昨天之事,將注意力重新投向水鏡之中。
她顯然更傾向於與程晚吟這樣為國為民、坦誠直率的人相交。而像王右相那樣一句話八百個心眼子的心機深沉之輩,實在讓她不喜。
秦晨曦看向水鏡。
即便此時活下去,已沒有了希望。但他身為皇女,也希望他的堅守、她們的犧牲,可以拯救身後數千萬人的性命。
這是他身為皇族的榮耀,是她們這些官員應該盡的責任!
此時,士兵們在抵禦一波進攻後都疲憊不堪,神情萎靡。
雖然如此萎靡,但她們尚可每三小時休整一次,換班作戰。可作為前線主心骨的程晚吟,卻每時每刻都要保持清醒。
她指揮全軍的同時,還要分神逼迫自己寫詩。不管是精力還是心神,都消耗超過了預期。
這還是她參與的第一次戰爭,上來就如此殘酷——不間歇的文鬥、口舌之辯、兵法謀略、計策等等。
簡直讓她疲倦到了極點,甚至有些麻木。
身邊的士卒們接連倒下,陣亡人數持續上升。而活著的人也沒有時間去悲傷,就又踩著戰友的屍體,加入了新一輪的麻木廝殺。
地上全是刺目的紅色和破碎的殘肢。
五小時後,所有兵卒都幾乎到達極限。
她們緊握著墨筆,身披破損的戰甲,直面防線之外的敵軍,嚴陣以待。但臉上已經流露出了濃重的死氣。
正在觀看水鏡的秦晨曦幾人也真切感受到畫面中所傳遞過來的絕望與無力。
士卒們已經盡力了,然而新一波的攻擊再度來襲。
襲擊而來的文人墨客,實力皆在她們之上。此刻猶如神龍騰空,遮天蔽日,形成黑壓壓一片,以鋪天蓋地之勢迅猛襲來。
而北王朝這邊士卒們已經文力透支,難以招架。無論是反應還是動作皆慢了一拍,遲鈍應對著。
“汝等傻楞什麽?!”
此時,一聲清斥突然打破死寂。
隨即便見程晚吟手握狼毫,身姿矯健地騰空而起,揮毫潑墨,再度寫下一首壯麗的詩篇。
璀璨文光四溢,宛如危險的金色星河在她筆下流淌,將所有衝殺過來的人群全部籠罩在文光中,一分為二。
鮮紅血液飛濺,令人觸目驚心。
程晚吟在空中輕盈地翻轉身體,穩穩降落在地上。還未緩氣,她便又再度提筆,高聲宣言道。聲音如春雷般響徹天地。
“吾輩寒窗苦讀十年,為的便是庇護一方百姓,在這方奇詭世界爭命,絕非懦弱無能之輩!如今文光比不上,連命都可舍乎?”
緊接著,程晚吟又逆轉頹勢,接連寫下五六篇戰詩。其效率甚至超過了從前,隱隱有些回升。然而,恢復精神的士卒還是很少。
大部分士兵喪失鬥志,消極怠工,僅象征性地寫下幾句詞不達意的酸詩,便任由敵軍殺死。
程晚吟雖無懼死亡,卻比任何人更渴望存活。畢竟已經答應了人,只是去去就回,就決不放棄。不論是為了邊疆的百姓,還是自己。
承諾了,就必須做到。
她的手腕微動,一柄長劍已然握於掌中。
只見程晚吟眼神冷漠地掃了一圈,最終將目光聚焦於對面的敵軍上,揮劍提聲,再度賦詩一首——在眾多才子的輪番轟炸下,更是展現出驚人的意志和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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