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 沒有什麽想說的了嗎?”
王槿之原本還準備再說些什麽, 低頭卻見對方所站之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塌陷下去。像是無數馬賽克一般,連同她的雙腿突兀地消失了大半。
王槿之抬頭看去。
雙眼失去了神采的王書謹懸空站在她不遠處。
那身勾勒著白鶴祥魚紋的華貴紫袍被狂風卷的呼呼作響,空蕩蕩地掛在對方單薄的身上。其下仿佛有無數光點閃動。
似乎聽到王槿之的問話,王書謹回眸看向王槿之, 眼中呆澀的神情也開始慢慢消退。
“喂!你先別走啊!”
“你就沒啥話說了嗎?”
當王槿之再次急切詢問的時候, 她眼中最後一絲的迷茫終於消散殆盡,竟然這樣被生生被王槿之喚了回來。
“你還有什麽話想要我帶給程晚吟嗎?”王槿之停止了手舞足蹈,欲言又止地看著恢復些許神采的王書謹。
對方這時候已經快要消散了——那張滿是病容的臉更加蒼白,身體也似乎透明了一些。
聽到耳邊的話語, 王書謹抬眸,望了王槿之一眼。她似乎在漫長遲鈍的思維裡,認出了王槿之。
“多保重。”王書謹那雙空無的瞳仁似乎在看著遙遠還在獄中的表姐,又仿佛在回答王槿之的問題一般,笑著說出了這三個字。
王書謹的眉眼極為好看,深邃明亮,常年不笑時不怒而威。但她偶然一笑卻如在雪地裡綻開的寒梅般。讓人覺得這張容貌生得太過美麗了,不應該存在於世。
“不是,你就沒有……別!”
王槿之拉著王書謹,還沒有說完這句話時,那人便如同羽化的仙人一般化作無數光點,從她的指尖瞬間散去。王槿之頓時感覺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部分——她消失了。
“書言, 書言,我的姐姐。”她的耳邊似乎回蕩著一個聲音。
王槿之想王書謹對程晚吟的感情大抵是超越了親情, 又沒有像自己這般上升到愛情,而是在這兩層之中——讓無數超越感動的片段,都化作她曾經來過走過的痕跡,去變成溫暖的影子守護一個人。
“哎…………”王槿之沉默地站在王書謹消失的原地,過了一會又坐回了石桌前,拿起了酒杯,看著潰散的灰暗天空,低頭沉默地飲酒。
飲了半晌,系統卻聽她輕聲道。“保重。”
這天,王槿之在這裡留的很晚。
直至將王書謹留下的酒水被她一杯接一杯地飲盡後,王槿之才在系統的催促聲中,略帶醉意的退出了這場遺夢,回到了王書謹那已經灰燼的識海中。
她想,大抵也許有那麽一種愛啊。
沒有那麽熱烈,沒有那麽溫暖。
不分大小,不分輕重。
卻能使草木皆長情,讓寒雪皆有意。
“程晚吟,呵呵,程晚吟……”王槿之嘟囔著,搖搖晃晃地走出夢境。
可能也許是書謹用她的精神世界所構造出的這種酒的勁頭太大,也可能是因為是直接作用在她靈魂上。王槿之竟然在識海人事不知、渾渾噩噩的醉了兩三天,才勉強恢復了些許清明。
剛開始,系統見王槿之低沉迷離了這麽久,還以為她喝了對方的假酒,靈魂不行了。所以在一旁擔心的不得了,但又用檢測查不出什麽毛病來,隻好在一旁長籲短的。
好在王槿之此時終於清醒了過來。
“哎呦我滴娘嘞!您可算醒了!”系統急急忙忙走過來。
“嗚……”王槿之捂著額頭,半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氣乾嘔,好像剛剛離開河水的魚兒一般透不過氣來。
系統趕緊將王槿之從地上拉起來,問道。“你可別再睡過去了!有沒有事?哪裡不舒服?”
“沒事,就是好像喝多了……”
王槿之在系統的攙扶下站起身,她好像也不明白靈魂為什麽也會喝醉,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第一時間就問系統。
“晚吟她怎麽樣了?”
但系統搖搖頭跟她說。“不清楚啊。我的掃描范圍也就是距離識海十公裡左右,再遠我也看不到。不過,我暫時還沒有收到統英雄生命受到威脅的警報,應該沒有出什麽事。”
王槿之聞言松了一口氣,卻聽到系統催促她道。“現在緊要的是你趕緊出去!”
“現在是什麽時候?”王槿之眯了眯眼睛再睜開。
“還什麽時候!書謹她都咽氣兩天了,大姐!!”
系統捂臉無奈道。“再不出去,你可就該臭了!外面那些人都將你裝棺材裡了!!!”
聞言,王槿之迷迷糊糊微睜的眼睛瞬間放大了數倍,整個魂都清醒了。
“什麽?!”
她將外邊書謹的眼睛睜開,果然就看到周圍黑漆漆的一片。
“我草!”
王槿之用手腳四處碰了碰,發現這裡很是狹小,還不好四處借力。竟然當真就如系統所說那樣,她喝醉的這幾天,被人關進棺材裡了!
王槿之當下心中涼了大半,摸索著敲了敲棺材,好判斷下這木板的厚度,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但當她聽完耳邊那傳來的幾聲厚重“咚咚”的回響,心中已經不是隻涼了一半,而是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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