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只有一米五長,完全躺不下許落蘇。躺下的時候,她的身體一半在衣櫥裡,腳卻落在地上。沈澤雨裹著毛毯,跪在地上,整個人趴在她胸口,壓著她動彈不得。
許落蘇不太舒服,她剛下飛機,風塵仆仆的,估計不太好聞。
沈澤雨又離得那麽近……
許落蘇垂眸,望著拱在自己懷裡的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抬手揉了揉:“你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沈澤雨很疲憊,聽到許落蘇的聲音忍不住抬手,蓋住了她的嘴巴:“睡覺。”
言下之意就是閉嘴陪她好好睡覺。
許落蘇查過很多資料,抑鬱症犯病的時候,是非常沒有道理的。
通常這種時候,患者的意識都不太清醒,但作為生物的領地意識很重。
許落蘇想了想,拿開了沈澤雨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抬起雙手環抱著懷裡的沈澤雨,輕輕揉了揉她的黑發,語氣放軟了很多:“可是我好餓啊,我剛下飛機,飯都沒吃……”
她稍稍起身,在沈澤雨耳畔輕聲道:“我先洗個澡,我們一起吃個飯,再陪你睡覺好不好?”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走的。”
她的聲音就像是一陣溫柔的春風,撫平了沈澤雨身上粗礪的疤痕與傷痛。
沈澤雨抬眸,睡眼朦朧地看著她:“一定要去嗎?”
昏暗的衣櫥裡,許落蘇兩手捧著她的臉,神情溫柔:“可是我好餓啊……”
“好吧。”沈澤雨壓下了火氣,不情不願地從她身上起來,雙膝跪在地上,“那你去洗澡吧。”
許落蘇起身,揉了揉她的臉:“你等我一下,我拿了行李箱就上來。”
她說著就要動身往門外走,褲腳卻被人一把拽住了。許落蘇低頭朝地上望去,卻見沈澤雨披著毯子,跪坐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穿我的。”
許落蘇還想掙扎:“可是……”
沈澤雨卻伸手,拽下一件寬松的黑色絲綢襯衫,遞到了她面前:“去洗澡。”
命令式的語氣讓許落蘇無可奈何,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刺激沈澤雨。
許落蘇隻得長歎一口氣,應了聲:“好。”
她拿著沈澤雨的襯衫還有一次性內褲進了浴室,嘩啦啦的水聲裡,她一邊洗澡,一邊對蹲在門外的沈澤雨道:“你想吃什麽?”
“吃點海鮮粥怎麽樣?還是想吃鰻魚飯?”
浴室門外,沈澤雨披著毛毯,蹲在角落裡昏昏欲睡。
許落蘇在和她說話,她又不得不應答,只能十分困頓道:“不知道。”
“不想吃,想睡覺。”
“你快點洗,洗完和我一起睡覺。”
她其實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但完全沒有食欲。隻想睡,睡到天荒地老。
許落蘇太多話了,她聽得好累,困倦讓她很不耐煩,連帶著語氣都很強硬。
浴室那頭的聲音頓時消失了,過了好一會,許落蘇才繼續道:“那我們吃鰻魚飯怎麽樣,我讓蔡怡去買,再送過來好不好?”
沈澤雨兩手抱在膝蓋上,弓身趴著,悶悶道:“不好!”
許落蘇還有別的方案:“那吃艇仔粥?”
“不愛吃。”
“腸粉呢?”
“我討厭吃!”
“只是豆漿,總行吧。”
“不愛吃那個!”
“那……”
許落蘇越問越多,沈澤雨越答越煩:“你怎麽還沒洗好啊!”
“啊,快點洗!不然我進去幫你洗了!”
煩死了,就沒有一件順心事!
沈澤雨直接炸了,沒一會浴室的水聲停了,電吹風機的“嗡嗡嗡”聲響了起來。
沈澤雨聽到這個聲音暴跳如雷:“不許在裡面吹頭髮,給我出來吹!”
或許是她本人平日裡太過溫和,鮮少有表露情緒的時候,此刻語氣提高一個音量,極為暴躁的樣子就顯得格外嚇人。
浴室裡的電吹風停止了,片刻之後,腳步聲響起,浴室門打開,一股濃鬱的白桃烏龍香味淋了沈澤雨一身。
沈澤雨抬頭,順著對方線條完美的白皙長腿往上看,看到了一張明媚動人的臉。
許落蘇拿著吹風機,頂著一頭濕發,依靠在浴室門外,垂眸望著沈澤雨,神情很委屈:“你好凶啊。”
許落蘇這麽說著,彎腰將吹風機遞了過去:“幫我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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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雨懶死了,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可既然許落蘇開口了,她也不好拒絕。
於是一把接過吹風機,讓許落蘇端坐在床上,開始給她吹頭髮。電吹風的熱氣熏陶下,頭髮香精的味道在散開。
熟悉的香味包裹著沈澤雨,令她的攻擊性稍稍減弱。
許落蘇端坐在床上,拿著手機在處理工作消息。她隻穿了一件黑襯衫,堪堪擋在大腿根上,此時扣子常開了兩顆,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她胸前露出的春色。
沈澤雨站在身旁給她吹頭髮,見她一直在玩手機,心裡又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你怎麽那麽喜歡玩手機!”
她一邊舉著吹風筒,一邊伸手去撈許落蘇的手機,撿起手機就往旁邊扔去:“不許玩手機!”
許落蘇仰頭,望著她很無奈:“我只是在工作。”
沈澤雨凶巴巴的:“那也不許工作!”
尋常人感冒發燒,都會讓情緒變得極端。飽受精神疾病折磨的沈澤雨,只會比一般人更加容易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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