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員說:“注意你的言辭。”
明恕低聲對記錄員道:“抱歉,讓你聽到這些。你休息一下,換方遠航或者徐椿進來。”
“我難道說得不對?”牛天藍冷笑,“孟珊也不是什麽好人,她父親走了,我讓她最後給她父親買一份紙禮花,她都不願意,還當場失控。女人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情緒崩潰,醜死了。”
“還有溫曦,哈哈哈,她也死了!”牛天藍說:“那也是個賤女人,和唐倩一樣,覺得男人高人一等。這樣不是最好嗎?我殺死她們,吃掉她們,是她們的榮幸!”
明恕並不意外溫曦已經遇害,廚房的那些血跡就是罪證,“你當面約唐倩去鳳升鎮,還建議她辭掉工作,10月26號,你在周長友家後面的荒地上殺死唐倩,你選擇鳳升鎮是因為曾經去過,熟悉。那溫曦呢?你把她藏在哪裡?”
牛天藍短暫地愣神,喉嚨擠出笑聲,“我把她給燒了。你們再也找不到她了。”
“這怎麽可能?”方遠航已經在審訊室坐下,“在哪裡燒?殯儀館?”
“很容易啊。”牛天藍舉起右手,做了個劈砍的動作,“我把她剁成一塊一塊,每天上班,就帶上一塊。往爐子裡一丟,出來都是一堆骨灰,那些家屬那麽蠢,誰能分清誰是誰的骨灰?”
明恕說:“你就是這樣處理掉了溫曦的屍體?”
牛天藍忽然神叨叨地說:“我能鑽殯儀館管理上的空子,說不定別人也會鑽。也許……也許殺人的不止我一個人?那些焚爐,其實根本不是什麽禁地。”
方遠航頓感寒意從尾椎處竄起。
牛天藍是個極其變態的殺人凶手,剛才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很難不引人遐想。
“西月”殯儀館管理規范,有一套完整的員工守則。可管理再規范的地方,也難免有漏洞,漏洞可以被一個人利用,就能夠被另一個人利用。
藏在“西月”殯儀館裡的凶手,真的只有牛天藍一個人嗎?
那些一直未能偵破的失蹤案,被害者是不是已經在殯儀館裡化作了骨灰?
“謝謝提醒。”明恕說:“殯儀館的事先放在一邊,還是說你。你第一次作案是今年9月,被害人是溫曦?”
牛天藍點頭。
明恕盯著他的眼睛,有半分鍾的時間一動不動。
牛天藍聳了下肩,“你不用再這麽看著我了,我一共殺了三個人,溫曦,在我家,唐倩,在鳳升鎮,孟珊,在她家。別的沒了。三人也是死刑,更多也是死刑,我不為難你了,警官。”
明恕說:“那牛蘭蘭和趙文呢?”
牛天藍再次緊繃,“他們是自殺。”
“他們為什麽自殺?”
“我不知道。”
明恕說:“那你總該知道,你為什麽不將牛蘭蘭的骨灰拿去下葬吧?牛天藍,我大膽地推測一下,有哪裡不對你隨時可以打斷我,你父母留給你們的那套房子,只有一間居室裝了鐵柵欄,而那些鐵柵欄是最近2年才裝上去。和客廳與另一個居室相比,那裡陰森、詭異,牆上和床板上到處有你的血跡。你不給牛蘭蘭下葬,反倒是將她放在這樣一個房間裡,是想懲罰她、報復她,讓她死了也不能安寧。”
牛天藍抽聲笑道:“你不是警察嗎?警察也迷信?”
“我當然不迷信。”明恕點了點胸口,“我說出的,是你內心的想法。”
牛天藍緊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明恕又道:“你是從哪裡打聽到這種邪術?”
牛天藍還是不答。
“牛蘭蘭和趙文的死,與你接觸的邪術有關?”
“他們是自殺。”牛天藍一口咬定,“警察已經調查清楚了,與我無關。”
明恕從審訊室裡出來時,已經是凌晨5點。
牛天藍承認殺害孟珊等三人,且物證充分,目前沒有線索證明還有第四名被害人,這一系列案件的偵查已經到了收尾期。
但牛蘭蘭和趙文的死絕對不簡單。
當時負責查案的是個派出所,警力不足加上能力有所欠缺,輕易將兩人的死當做自殺來處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2年,遺體火化,現場痕跡不複存在,而且是發生在外省的案子,再也深入調查,難度將非常大。
明恕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歇了會兒,就見斜對面的門打開了。
蕭遇安從裡面出來。
明恕皺著的眉悄然一展,“蕭局,你也在啊。”
“嗯,看了會兒審訊監控。”蕭遇安走近,“辛苦了。”
明恕搖頭,“這點辛苦算不得什麽。能把人救下來是萬幸。”
蕭遇安知道他說的是誰,那個深夜獨自歸家的媒體人,文玲。
“對了,她現在怎麽樣?”明恕說:“當時她被嚇得站不起來。”
“去醫院接受完檢查,配合調查,休整了兩天。”蕭遇安說:“現在已經回到崗位上了。”
明恕驚訝,“她……還是凌晨下班?她不害怕嗎?”
“害怕,但沒有逃避,因為那是她的工作。她在為她的工作盡責。不過現在她不是一個人回去了,她的同事輪流送她,直到開年後轉白天崗。”蕭遇安有些感慨,“牛天藍對女性的認識太狹隘太偏激,她們中有盲目‘慕男’的人,但更多的是像文玲這樣的人,平凡,卻又堅強。”
明恕深呼吸一口,眉心擰了下,“2年前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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