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對待。”蕭遇安領著明恕往樓下走,“2年前的案子現在看來確實有問題,但查案切忌將沒有直接關聯的案子揉在一起。”
明恕點點頭,“我知道了。”
天亮之前,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特警總隊不知在出什麽任務,一輛輛警車呼嘯著駛出市局。
警察保護不了黑暗中的每一個人,但他們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
市局對面有個通宵營業的面館,老板是個退休的交警,姓劉,隊友說舍不得他煮的面,他便盤下一個鋪子,一開就是好幾年。
忙了通宵的警察很多都會來吃一碗面。
“王哥,兩份三兩牛肉面。”明恕說:“加兩個煎蛋。”
劉哥沉默寡言,沒有回答,卻將兩份熱豆漿擺在桌上。
免費的,每個深夜前來的警察都有。
不久,熱騰騰的面煮好了,明恕吃到一半,終於將長時間做審訊的空洞感給壓了下去,“哥,審訊監控你是看了一半,還是全看完了?”
蕭遇安說:“看完了。想問我的意見?”
明恕吸溜著面條,“嗯嗯。”
“牛天藍犯下的這三起案子沒有疑點。”蕭遇安放下筷子,“不過他敘述的他與牛蘭蘭、趙文之間的事,我覺得有很多漏洞。他不過是佔了‘死人無法辯解’的好處。”
明恕說:“你覺得牛天藍編了一個醜化牛蘭蘭和趙文故事?”
“牛天藍的精神狀態很像是具有妄想症。”蕭遇安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會認為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惡意中,周圍的人全都想要傷害自己。為了突出自己的無辜,他們會將自己的想象加諸在別人身上,並且認定對方真的有這種惡毒的想法。小部分被害妄想者會趕在自己被‘傷害’之前,消滅掉那些他們所認為的危險。牛天藍自己說與趙文是同性情侶關系,被牛蘭蘭橫刀奪愛,但事實上,不管是他的同學,還是趙文的同學,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曾經在一起。”
“這一切都是牛天藍的幻想?”明恕頓了下,“確實有可能。”
“快吃。”蕭遇安說:“牛蘭蘭的案子你暫時不管,我先和函省警方溝通一下。牛蘭蘭和趙文確實是自殺,但動機在我這裡不可信,而牛天藍可能與邪教行為有關,涉及邪教,必須謹慎對待。”
明恕幾口將剩下的面吃完,“那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蕭遇安溫聲笑道,“回去好好睡一覺。”
畢竟是在一起多年的戀人,明恕從這句再尋常不過的話裡聽出一絲隱含意思。
“我只能好好睡一覺?”明恕將“一覺”咬得特別重,“充完電之後,馬上回來給你打工?”
蕭遇安說:“也不用這麽著急。”
“到底是什麽事?”明恕說完就想起來了,“黃妍那個案子?”
“行了明隊,你眼皮都在打顫了,等調整好了狀態,我們再討論其他案子。”蕭遇安將餐巾紙遞給明恕,“擦擦嘴。”
從面館出來,天已經蒙蒙亮。周圍的早餐店鋪炊煙陣陣,先於整座城市而醒來。
“我想買些包子回去。”明恕說:“哥,你等我會兒。”
一刻鍾之後,重案組的每個人,都得到了新鮮出爐的燙嘴包子。
而在遠離冬鄴市的肆林鎮,同一時刻,暴雪在空中飛卷,發出嬰孩哀哭一般的聲響。
第130章 狂狼(14)
經過溝通,“瘋貓”平台關閉了“倔強蘭草”的直播間。牛天藍不算人氣特別高的網紅,但至少在“瘋貓”,還算小有名氣。他的直播間關閉之後,不少粉絲在公共區詢問發生了什麽,平台並未明確解釋,隻說是配合執法方檢查。
於是,“執法方”被問候了祖宗十八代。
明恕裹著一件長及小腿的加厚毛絨睡袍,靠在懶人沙發裡刷“瘋貓”,驚詫於新媒體時代直播行業的繁榮。
這幾天調查牛天藍,周願告訴了他一個數據——牛天藍這種金字塔中層的小主播,每開播兩小時,粉絲打賞的虛擬禮物換算成現實貨幣,至少有10000元,被平台抽成之後,牛天藍到手的金額在5000元以上。
也就是說,牛天藍只要每晚抽空化個妝,將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對著攝像頭和粉絲聊兩個小時,就有數千元入帳。
而這個數字,還只是“瘋貓”平台一般小主播的平均收入。
明恕自認為算個沒有被流行拋下的人——畢竟每一季的新款男裝都會關注,不那麽忙時還會預約冬鄴最有名的髮型師修修頭髮,只要不是在偵查案子的狀態中,就必然是個精致男青年。
但花成千上萬元看人聊天這種“流行”,明恕發現自己真的不太能理解。
剛打開“瘋貓”界面,隨便進入首頁幾個直播間時,明恕越看越無語,嫌吵,嫌彈幕晃得眼睛痛,一秒鍾都不想多待。
退出時卻想起方遠航的話——“直播?年輕人都愛看直播啊,我也想看,可惜沒時間。”
明恕盯著首頁想,我不愛看,難道我已經不是年輕人了嗎?
“瘋貓”平台和大部分平台一樣,主打的是遊戲直播,像牛天藍這種男扮女裝純聊天的直播其實是小眾。首頁前排還有各種類別的直播,明恕食指在平板上懸了半天,終於在帶貨直播區域點了下去。
然後就沒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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