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吼完似乎也明白自己說得太過,眼色有片刻的猶豫。
半分鍾後,女人尖叫著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瘋了般地向男人刺去,“你去死!你去死!”
男人瞳孔猛縮,連忙往旁邊躲,試圖從女人手中躲過水果刀。但女人已經失控,爆發出的力量讓一個成年男性也難以招架。男人悶叫一聲,手臂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你他媽瘋了!”男人奮力將女人推開,把刀搶了過來,按著傷口直喘息。
幸虧穿著毛衣,刀傷並不深,但毛衣是淺灰色的,血浸上去非常顯眼。
女人跌坐在地上,看著那慢慢暈開的血,這才恢復理智,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一會兒說“對不起”,一會兒說“你怎麽不去死”。
男人一秒都不想再在這個壓抑的家裡待下去,手臂上的傷都懶得處理,去臥室收拾出一件乾淨的毛衣和一件襯衣後,惡狠狠地瞪了痛哭流涕的女人一眼,摔門而出。
青江苑是個建成二十多年的老小區,配套設施嚴重老化,尤其是電梯,梯門每次合上都會發出一聲悶響,像有什麽鋼筋被扯斷了,整個梯廂下一秒就將掉下去。
男人怒氣衝衝地走進電梯,聽到那一聲悶響時,狠狠在廂壁上砸了一拳,低聲罵道:“死婆娘!”
他叫李兆豐,在南城區“海藍富庭”購物中心工作。現在實體生意能做,年底是最重要的促銷季,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異常繁忙。而兩年前鄰近的大城市洛城出了針對購物中心的襲擊事件,所有相關行業都成了驚弓之鳥,安保壓力翻了幾倍,他跟妻子說要加班,確實沒有撒謊,這幾天忙得他都恨不得睡在公司了,晚上回來洗個澡、換身衣服,沒想到就大吵一架,還他媽被割了一刀,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李兆豐越想越氣,從電梯出來,被夜間冷得刺骨的風刮了一臉,非但沒冷靜下來,反而更加惱火。
這個社會總愛拿男人家暴女人說事,可他被家暴了又找誰說去?
當年是哪根筋沒有搭對,非要和王雋結婚呢?結婚有什麽好處?取了個大自己好幾歲的黃臉婆,要養家,還要伺候黃臉婆那癱瘓的老爹,他連自己父母都沒伺候過!
這麽想著,李兆豐一丁點兒加班的心思都沒有了,隻想乘那架“哐當”作響的破爛電梯回去,和黃臉婆離婚!
但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無奈,必須學會妥協。
站在小區門口抽了兩根煙,李兆豐唾了一口,罵罵咧咧地向路邊走去。
青江苑和“海藍富庭”購物中心雖然都在南城區,可一個偏北,一個在最西端,為了趕時間,只能打車。
這個時間點空著的出租車很少,李兆豐等了半天,忽然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他往後看了幾次,都沒看到行跡可疑的人。
肯定是那個死婆娘——他十分篤定。
過了大約一刻鍾,空車終於來了,李兆豐拉開副駕的車門,在的哥踩下油門的一刻,他忽然在後視鏡中看到一個靜止不動的黑色身影。
那個身影就在他不久前站立地點的斜後方,可他居然幾次轉身都沒有看到。
出租車已經匯入車流,他不可能讓的哥停下來,隻得在後視鏡中和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對視。
即便看不清對方的臉,他也有種怪異的確定感——對方在看著他。
是誰?
為什麽站在那裡?
為什麽盯著自己?
“上哪兒?”的哥問。
李兆豐回過神來,這才想起還沒有報目的地。而當他說完要去的地方時,那個黑色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希望那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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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鄴市和洛城聯系密切,互相輻射,發生在洛城的未遂襲擊事件不僅在每年年底讓冬鄴市的所有購物中心倍感緊張,警方也一到時間就如臨大敵。
今年早在11月中旬,市局就給各個分局、派出所開了會,要求保證轄內商場的安全,加強巡邏和排查,有任何疑點都不能放過。分局和派出所轉頭就找商場懇談,雙方都壓力爆棚,生怕出問題。
前陣子,特警的裝甲車早早開進商場和重要路段,荷槍實彈的警察全天候執勤。
分局互相卯著勁,派出去執勤的特警不僅要專業能力出色,還要長得正氣凌然,能給分局撐門面最好,所以最終選出來的幾乎都是身高1米8以上的帥哥,他們往商場裡一站,引得不少市民前來合影。
特警總隊去年沒被派出去執勤,但總隊的一把手大約是覺得風頭都被分局給搶光了,今年給陸雁舟下了道任務——挑幾個“有精神”的小夥子和分局一塊兒去執勤。
陸雁舟都多久沒乾過這種事了,起初很不樂意,跑來刑偵局跟明恕吐槽。
“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陸雁舟說:“我倆隨便站在哪裡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不想和你一起當風景線,謝謝。”明恕無情道:“執你的勤去。”
陸雁舟左看右看,“那我跟你們蕭局說去。”
明恕一把將人扯回來,“有事衝著我來。”
“我就想和蕭局聊聊天,不行啊?”
“我們蕭局日理萬機,和你這小白臉兒有什麽可聊。”
陸雁舟“嘿”了一聲,正要繼續說,就聽見蕭遇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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