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問:“住在你們這兒的客人失蹤了,你們絲毫反應都沒有?”
周長友急了,“這我哪裡管得著呢?她入住時就交了兩天的費用,不欠我們的,我能有什麽反應啊?很多客人都是這樣,住著不舒服就走了,押金也就一百塊錢,人家大氣,不愛退呢?難道我還追著去退啊?”
“她有沒有將什麽東西留在房間裡?”明恕問。
周長友為難道:“就算有也都扔了,我們每天都做清潔的。”
明恕說:“我需要唐倩入住前後,在你們店裡辦理入住的客人名單。”
周長友驚慌道:“難道是住在我這兒的客人打了那個小姑娘的主意?”
明恕不想過多解釋,“你照辦就是。”
唐倩並不是在農家樂裡遇害,她是主動離開,而查詢通訊記錄可知,凶手並沒有在她離開之前給她打電話、發消息,客房外的監控亦顯示,沒有可疑人物靠近314。
唐倩會離開,很可能是一早就與凶手約好了時間。
但這並不代表,凶手不在農家樂裡。
凶手也許早就在農家樂的某個角落觀察著唐倩,只是不管是當時的唐倩,還是現在的警方,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周長友老老實實地交出入住者名單,明恕突然察覺到一簇古怪的目光。
刑警對視線有種天生的敏銳,明恕猛一轉身,與一個瘦削的年輕男子目光相接。
男子轉身就跑。
明恕拔腿追了上去,周長友急得在後面喊:“別追!那是我家傻兒子!”
男子哪裡跑得過明恕,不出幾步就被明恕製住,發出含糊不清的哭聲。
“剛才站在我後面做什麽?”明恕冷聲道:“現在又跑什麽?”
男子用力掙扎,張嘴就往明恕手臂上咬。
明恕迅速避開,卡住男子的後頸。
“他腦子有問題,啥都不懂,你放開他!”周長友忙不迭地解釋,說這人名叫周漁,是自己最小的兒子,智力不正常,沒讀過書,平時就養在家裡,連話都說不清楚。
明恕松開周漁,周漁突然哭起來,“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
明恕眼神一凜,“你知道什麽?”
“他是個傻子!”周長友說。
周漁雙手比了個相框,“那個姐姐,自拍,我知道!”
明恕立即拿出唐倩的照片,“你記得她?”
周漁用力點頭。
“你記得個屁!”周長友生怕自己的傻兒子惹麻煩,一巴掌扇在周漁臉上,“不準亂說話!”
見周長友還要打,明恕抬手製止,問:“你還記得什麽?”
鳳升鎮的老鴨湯鍋十分有名,坐在熱氣蒸騰的湯鍋邊,周漁吃得滿臉通紅,終於不哭了,鼓著腮幫子道:“她和一個人,在一起。”
明恕問:“你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周漁點頭,又搖頭,“天黑,沒看到臉。”
明恕又問:“在哪裡?他們在幹什麽?”
周漁滿臉興奮,指著自家後院,雙手緊握,狠狠往自己腦袋上一敲,“在我家!在殺人!哈哈哈哈哈!在殺人!嘣嘣嘣!在殺人!”
第125章 狂狼(09)
說完“殺人”之後,周漁進入一種詭異的癲狂狀態,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哭,最後竟是跳上了餐桌,猛然扎進滾燙的湯鍋中。
一時間雞飛狗跳,周漁雖然是個瘋子,但對於疼痛的感知還是相當靈敏,被燙得接連哀嚎,那聲音跟快要死掉的狗似的,引得附近農家樂的狗紛紛回應。
周長友趕緊將周漁扯下來,照著頭就是一通揍,“我讓你發瘋!我讓你發瘋!”
周漁歇斯底裡地哭泣,明恕最後問了他一個問題:“那人是哥哥還是姐姐?”
“哥哥!”周漁說:“高個子!哥哥!”
明恕輕輕吸了口氣。
凶手的性別是個重大疑點。從孟珊案展現的作案特征來看,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更高,但並不能排除強壯女性作案的可能,而割嘴唇、疑似吃掉嘴唇的行為又暗示凶手是女人。
在唐倩這個案子上,唐倩訂的是情侶房,購買了by套,那麽她等待的應該是男人。
綜合起來,幾乎能夠斷定凶手是男性。
至於疑似吃掉嘴唇的行為,說不定有別的解釋。
但畢竟沒有人看到過凶手,明恕無法百分百肯定凶手的性別。
而周漁雖然智商有問題,但他雙手握拳砸頭的行為證明,他是命案發生時的目擊者——極有可能是唯一的目擊者。
他看到了,凶手是男人。
可惜的是,他沒有看清,或者記不清凶手的容貌和衣著特征。
“聽見他嚎叫,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方遠航將自己的小臂遞給明恕看,“又可憐又滲人。”
明恕將徒弟髒兮兮的手拍開,“周漁形容不出凶手的外表,只能由我們自己去排查。10月下旬,鳳升鎮還處在旅遊旺季中,遊客眾多,凶手就藏在其中。排查任務相當艱巨,凶手有可能入住過周長友的農家樂,唐倩死亡前後,農家樂訂單上的每一個人都得核實。”
“如果我是凶手,我不會住在任何一家農家樂裡。”方遠航說:“只要入住,就必然留下記錄,這不是暴露自己嗎?”
“是這樣,但不能因此就不查。”明恕無意識將裝著玫瑰糖的小鐵盒拿了出來,說話間從左手換到右手,打開吃了顆糖,“凶手也許會打一個反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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