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芝丫臘月廿二告訴員工,自己將回國。實際上她去的卻是E國——和操縱她的那人一起。那或許是她第一次去梁小軍遇害的地方,她給他準備了香燭、鞭炮,用他們家鄉的方式紀念他。”明恕說:“從她家裡的情況可看出,她認為在完成這一場祭拜後,她會回到冬鄴市,向賀煬復仇。現在賀煬失蹤了,而她並沒有回到她的住處。”
蕭遇安說:“她也許成了復仇的一環。”
明恕轉身,“什麽?”
“和江希陽、嶽書慶相比,賀煬更加難以對付,甚至比尹甄更難對付。”蕭遇安說:“想要引誘他主動跳入陷阱非常困難。也許,對復仇者來說,曹芝丫不僅是助手,更是誘餌。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誘餌還可能是‘第九戰場’、賴修良。總而言之,他展現給賀煬的東西,讓賀煬說出了‘我發現了更有趣的遊戲’。”
明恕默了半分鍾,“這案子還有一些解釋不清楚的地方,但我現在比較在意的是,復仇者似乎是將賀煬當做了最後一個目標。但實際上,尹甄那場遊戲的賓客,還有三人活著。”
蕭遇安說:“你為什麽認為,他將賀煬當做最後一個目標?”
“他似乎故意將自己暴露了出來。”明恕眉間擰得很緊,“前面三次案子,他做得很‘乾淨’,雖然屍體都被發現,但警方很難從中找到凶手的蛛絲馬跡。而這次,‘第九戰場’是暴露的一個點,他堂而皇之地在冬鄴市建了一個專門影響反社會人格犯罪者的地方。就算賀煬沒有出事,順著周嵐這條線,我們早晚會找到他頭上。”
蕭遇安眼神微變,“復仇的同時,他還在挑釁警方?”
明恕面色凝重,“哥,你覺得呢?”
蕭遇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至親之人被當做蟲子殺死,為其復仇,內在邏輯完整。但挑釁警方的原因是什麽?認為是警方的不作為,才導致有罪之人逍遙法外?但他沒有挑釁尹甄家族企業所在地的警方,卻來挑釁冬鄴市警方。是我們這裡,有他想要針對的人?”
南部邊境,廂山市。
方遠航本來應該留在冬鄴市,卻和徐椿一同來到這鄉下一般的小城。
路上,他收到余大龍發來的信息,每一條都有很長一段。這家夥從來沒這麽正經地和他說過話,解釋和他交朋友真的不是想要利用他,希望他能夠相信自己。
方遠航在回復框裡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最終回復了一句看似無關的話:“我不在冬鄴市,出差了。”
頂頭顯示余大龍正在輸入。
方遠航歎了口氣,又寫:“我出差查案,證明你的清白。案子偵破後,我回來請你吃飯,當面向你道歉。”
余大龍一個電話打過來,竟是委屈地哭了起來。
方遠航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什麽。好在余大龍哭完便完了,說自己也要向他道歉,又說不打攪他查案了,回頭見。
同一時刻,賀煬的家鄉祿川市,市局刑偵支隊隊長,明恕的老同學楊競,終於一拍腦門,想起那日他忘了對明恕說的話。
第180章 鬥蟲(30)
冬鄴市還在從初春向盛春過度,南部的廂山市已是一派夏日的景象。
方遠航接到匆匆趕來的明恕,有些詫異,“師傅,你怎麽來了?”
明恕不答反問:“段韻那個兄長,查到什麽沒?”
方遠航立即正色,“據段韻的部分鄰居說,前些年段韻身邊確實出現過一個年輕男人,看著裝打扮不像本地人。而段韻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廂山市,按理說不應該有外地朋友。”
明恕看著窗外層層疊疊的綠色,“來這裡的外地人多嗎?”
“不少。”方遠航說:“廂山市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旅遊城市,但是只要沒到雨季,這兒就很宜居,很多北方人在這裡買了房子,候鳥一樣趕來過冬,街上經常能看到背包族。聽段韻鄰居的描述,我覺得那個年輕男人像是來這兒旅遊,才和段韻相識。”
明恕說:“但在段韻眼中,他是兄長。段韻還很崇拜他。”
須臾,明恕又道:“你說段韻會崇拜什麽樣的人?”
方遠航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車速漸漸放慢,“段韻成績很好,人也聰明,因為家境貧寒,且有年邁的外婆需要照顧,才沒有念高中,當了一個菜農。他可能很渴望繼續念書,仰慕那些學識淵博的人?”
明恕想了想,“這個人對段韻來說,一定有某種人格魅力,不過倒不一定是學識淵博。還得看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車停在廂山市中心路段的便民廣場上,段韻以前賣菜的攤子就在廣場西北角。
陽光刺眼,四處是明媚的綠意,明恕一下車就把墨鏡戴上了,走了一截路之後,卻又將墨鏡摘了下來,眯著眼觀察周圍的景象。
廂山市太小了,經濟也十分落後,廣場上的攤位擺得亂七八糟,攤主有的正在和客人討價還價,有的懶洋洋地打瞌睡,市井氣息非常濃厚。
“師傅?”方遠航問:“你在看什麽?”
明恕重新將墨鏡戴上,“你剛到的時候,有沒有感到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方遠航微怔,“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松快了不少。”
刑警外出查案,很難有“心情變好”一說,尤其重案組正面臨非常棘手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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