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棹冷然說:“不用你替我。”
周杉點頭,“我懂!沒有誰比你更不甘心!如果你能忍下來,你也不會選擇從刑偵局離開。警服配不上你,你的領導,你的隊員,他們統統配不上你!你和我一樣,痛恨警察。”
梁棹的眼角很不明顯地跳了下。
周杉的身量遠不如他,卻竟是將他逼退一步,“你不就是想報復嗎?報復不幫你的李局,報復搶走你前途的蕭遇安,報復那些將你拋在腦後的重案組隊員,報復因為你沒有背景,而瞧不起你的警察!”
梁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音節。
周杉眼中露出勝利的、不可一世的光,“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永遠無法掰倒蕭遇安。但是我們可以,賀先生無所不能。只要你讓他開心,碾死一個蕭遇安,對他來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梁棹眼中火一樣的憤怒漸漸熄滅下去,像燒過的柴一般冷沉。
“你說得沒錯。”梁棹說:“我想復仇,就必須與你們合作。”
周杉像一隻狡黠的狐狸般笑起來。
“見不到你老板就暫時不見吧。”梁棹說:“但當我完成你所說的遊戲,總能見賀先生一面了吧。”
周杉說:“這是當然。”
梁棹像是妥協了一般,沉默著回到沙發上,“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周杉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你說。”
“你為什麽對周平那麽感興趣?”梁棹說:“他抓過你?”
“抓我?”周杉攤開雙手,“我從未做過違法亂紀的事,他怎麽會抓我?”
“那你……”
“我只是不明白,周平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被視作英雄。”
梁棹沒有說話,直盯著周杉的眼睛。
周杉頓了會兒,不再繼續,隻道:“總之,你按我說的行動就好。”
首都,特別行動隊。
零星的案件發生在不同的城市,很難在它們身上找到關聯,虐殺等惡性案件雖然不多見,但其實每年都會發生。
這些案件中的大多數,都已經結案,加害人與加害人之間,被害人與被害人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就像項皓鳴、賴修良、尹甄。
可合在一起,卻能找出細微的關鍵。
蕭遇安眼中映著顯示屏的冷光,片刻後,沉聲道:“賀煬、周嵐之流將無錢無勢的人當做蟲子來玩弄,他們的自負讓他們忽視了一種可能——‘蟲子’也會復仇。‘蟲子’的遊戲,或許早就開始了。”
第168章 鬥蟲(18)
紅眼航班最是磨人,時間本來就晚,還經常晚點。
蕭遇安從首都回來,晚了兩個多小時,抵達時已經是凌晨4點。
這陣子冬鄴市雖然春意融融,但半夜還是冷的。明恕在車上裹著大衣睡了會兒,睡不踏實,半夢半醒還琢磨著案子,中途清醒了好幾次,一看時間,還不到蕭遇安落地的點。
後來實在沒有睡意了,明恕索性鎖了車,往候機廳外面的平台上走去。
凌晨3點半大概是城市裡最安靜的時刻,但機場周圍仍舊燈火輝煌,人行匆匆。明恕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裡,眯眼看著這些燈火中的人,或許是因為夜裡更加感性,心裡頗有幾分感慨。
出沒在夜色裡的並非只有惡魔,還有無數平凡的人。
也許沒有人希望春寒料峭的夜裡還在外面奔波,可是總有那麽多身不由己,一些是為生活所迫,一些是責任所至。
想要安安穩穩度過一生並不容易,你根本不知道方才與你擦肩而過的人,是和你一樣的人,還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在他們眼中,你可能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他們嘲笑你的掙扎,將你當做取樂的玩具,你的一切痛苦都是他們的食糧。
保護這些普通的人,是警察的職責。
即便警察也只是普通的人。
明恕呼出一片白氣,又看了眼時間,邁步向國內抵達走去。
蕭遇安搭乘的航班終於到了,在行李卸載口接機的人極少,加上明恕才五人。
明恕斜著身子往扶梯上方看,倒也不怎麽著急,臉上甚至看不出情緒,像接的只是一個關系一般的同事。
但是當蕭遇安的身影出現在扶梯頂上時,明恕眼中的光頓時就明朗起來,唇角上揚,眷戀一絲一毫都壓不住。
蕭遇安也看到他了,右手揚了揚,從扶梯的右邊換到左邊,快速往下走去。
行李辦了托運,蕭遇安手上只有一個隨身包。明恕迎上去,蕭遇安單手摟著他的腰,吻住他的唇。
卸載大廳過於空曠,只有零星乘客的腳步聲,以及行李掉入傳送帶的“哐哐”聲。
這個吻冷冽又含著幾分疲憊的溫柔,蕭遇安的手順著明恕的脊背向上,最後扣住他的後頸。吻結束了,二人卻沒有立即分開。
蕭遇安將額頭抵在明恕額頭上,鼻尖碰在一起。
明恕在外面吹久了風,額頭和鼻尖都涼涼的,呼吸也攏著一縷寒氣。
蕭遇安剛下機,呼吸溫熱。
兩人的氣息纏在一起,明恕忽然感到久違的放松,腰一脫力,往蕭遇安懷裡軟去。
蕭遇安就勢將人摟住,溫聲哄:“辛苦了,明隊。”
明恕笑著在蕭遇安唇邊啄了下,“拿行李去。”
一個黑色的箱子被撂了出來,明恕彎腰搬下來,“這麽重,裝的都是對我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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