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師一看是警察,神情一下子就松了下去,拍著胸口小聲道:“嚇死我了。”
明恕溫和地笑了聲,“辛苦了。”
女老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咦?”
明恕說:“有你這樣的老師,你的學生很幸運。”
女老師被誇得紅了臉,“你找許吟是吧,她是我的學生,我馬上去叫她。不過我能問一下嗎,你找她有什麽事?是不是關於她的父母?你是警察,你應該知道的,她心理有些問題,最近才回到學校。”
明恕點頭,“她的心理問題我知道,這次來找她,是有些關於案子的問題想問她。”
女老師有些擔心,但沒有繼續問,不久就將許吟帶了過來。
許久不見,小姑娘精氣神比之前好了許多,一見到明恕就笑起來,“隊長!”
長跑活動還在進行,明恕帶許吟去了一小附近的麥當勞,“要期末考了吧?學得怎麽樣?”
許吟以前學籍不在鐵礦一小,名是報了,但基本上不上學。發現了巫震的屍體之後,她就被帶到市局接受心理疏導。她家裡只剩一個老人,無法照顧她,但她也不能一直留在市局。前陣子,她的狀態好了一些,被安排到鐵礦一小念書。在新環境裡,她雖然沒立即交上朋友,但老師知道她的情況,都很照顧她。
“隊長,你一定不是因為關心我而來看我。”許吟眼中的陰沉詭異少了些,不說話時倒像個正常的小孩了,但說話時的那種神態與語氣還是容易讓人辨出,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明恕將薯條插在冰淇淋裡,攪了兩下才拿出來,“你很聰明。”
“你很變態。”許吟卻說。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句,明恕哭笑不得,“我?變態?”
“你破壞了冰淇淋的美感。”許吟說:“你用薯條去攪拌冰淇淋,就像用刀去切屍體。”
“噓……”明恕說:“吃東西時能別說屍體嗎?”
許吟壓低聲音:“薯條應該沾番茄醬。”
“這句話不需要小聲。”明恕將冰淇淋杯子往前一挪,“番茄醬不錯,但你也可以試試冰淇淋。”
到底是個孩子,許吟將信將疑地沾了沾冰淇淋。
明恕問:“好吃嗎?”
許吟用行動回答了。
“吃好了我們聊一下。”明恕說。
“你想問什麽就問吧。”許吟小大人般道:“我配合就是。”
明恕拿出兩張遲小敏的照片,一張是警方早就掌握的證件照(偽造),一張是文玲提供的偷拍照。
“你上次說,這個人就是你看到的姐姐,她曾經在夜裡出現在你家窗戶外,不言不語地看著你,後來又死在你家附近的醫四巷子。”明恕手指在照片上點了兩下,“現在我要你再好好想一下,真的是這個人?”
許吟咬著杓子,認真地盯著照片。
而明恕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
“我……”許吟抬起頭,眼中竟有了些許茫然,“我不知道。”
明恕蹙眉:“‘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許吟突然變得煩躁,右手本來握著杓子,此時杓子被她丟在地上,一雙手抓扯著頭髮,將綁得好好的辮子都扯散了。
明恕感到很奇怪。
他與許吟接觸雖然不算多,但大致知道許吟的性格。在這之前,許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反應。
是遲小敏的照片刺激了許吟?
可是上一次看到遲小敏的照片時,許吟很平靜。
難道這段時間裡,在許吟身上又發生了什麽事?
“我看到她,頭就痛。”幾分鍾後,許吟自己鎮定了下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看許吟這樣子,明恕也沒辦法繼續問下去,隻得暫時將人送回學校,開車回刑偵局之前,坐在車裡給蕭遇安打了個電話。
聽完明恕的描述,蕭遇安問:“那許吟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她好像根本不願意想起這件事。”明恕說:“遲小敏必然與她有關系,否則她的反應不會是剛才那樣。我們當時處理巫震的案子時,是她主動找到我,說除了巫震,她還找到過一具屍體,後來又指著系統裡的照片說,那個死去的人就是遲小敏。按理說,遲小敏——或者謹慎一些,那個她在夜裡看到的女人——沒有給她造成心理上的陰影,但她剛才的樣子給我的感覺卻是,她有陰影了。”
蕭遇安沒立即說話,明恕只聽得見很輕的呼吸聲。
“有種可能是,在許吟離開市局之後,有人曾經接近過她,干擾了她的一部分記憶,或者做了別的什麽事——這我現在還想不到具體的操作方式和動機。”蕭遇安說:“不過也還有另一種可能……”
“嗯?”明恕問:“什麽?”
蕭遇安頓了下,“你先去核實前一種可能。許吟現在的反應至少說明,她處在某人,或者某個群體的監視下。她還不到10歲,已經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心理不正常,既容易被盯上、利用,也容易自己走上邪路,現在她的生活看上去回到正軌,其實還需要社會多方面的幫助。”
明恕說:“需要再把她帶回來嗎?”
“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打擾她,對她來說,學校是比警察局更適合的地方。”蕭遇安說:“不過近期她需要我們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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