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局!”易飛快步趕來,“賀煬和曹芝丫都不是開車來到葛忠縣,曹芝丫是搭的大巴,車站的監控拍到了她。賀煬很可能是乘坐黑車,輾轉來到這裡。”
蕭遇安說:“有監控拍到賀煬?”
易飛點頭,“他在一家旅館住了兩天,沒有使用證件。在這兩天裡,他幾乎都待在旅館的院子裡,沒有見過陌生人。”
蕭遇安看著監控。畫面裡的男人打扮十分普通,看不出身家背景。
尹甄在被殺害之前,也是主動從家中離開,被發現出現在邊境的一座小城,而後死在洛城的溫泉山莊。
從手段上來看,凶手殺害尹甄和賀煬顯然多費了一番心思,他試圖將他們引誘進自己的遊戲中,並主動切斷自己與外界的聯系。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尹甄和賀煬正是死於內心那些不斷膨脹的、殘忍的欲望。
蕭遇安問:“旅館附近的監控查看過了嗎?”
易飛道:“都查了,賀煬沒有與陌生人交流過。住了兩天后,就從農家樂離開,不知所蹤。時間與曹芝丫的死亡時間正好對得上。”
蕭遇安沉默片刻,“凶手在葛忠鎮待的時間更長,即便善於躲避監控,也有概率被私人監控拍到。大家再辛苦一下,排查中注意年齡在30歲上下,身高在1米8以上的外地男子。”
小城市發展很慢,以至於段韻多年前就已被賣到國外,他的家卻還在。
方遠航和徐椿在明恕趕來之前,已經將段家翻了個底朝天,沒有發現“尹卓”的痕跡。
“如果我是‘尹卓’,如果我下定決心為段韻報仇,我一定會告訴他。”方遠航踩了踩腳下的地板:“我就躺在這兒,向他發誓。”
“不錯,已經會帶入嫌疑人了。”明恕說:“但這裡不一定是對段韻、‘尹卓’來說最重要的地方。”
方遠航說:“那是哪裡?”
“柯正說,當初是段韻經常去找‘尹卓’。”明恕一邊說一邊向警車走去,“這裡雖然是段韻的家,但並非他們相處最久,有最深記憶的地方。”
“‘尹卓’租的院子?”方遠航說:“那兒我也去了,更沒線索。”
“你忘了一個地方。”明恕打火,“段韻將‘尹卓’救出來的森林。”
再次被明恕叫住,柯正仍是一臉緊張。
明恕不是自卑內向的人,從小和蕭錦程那種有事沒事先膨脹了再說的二哥混在一起,從來就沒體會過自卑這種感覺。
而柯正顯然是個過於自卑的人。
“你知道段韻是在哪裡救的‘尹卓’嗎?”明恕問。
柯正似乎很不願意回答,準確來說是不願意和警察交流,但明恕堅持,他最終指了指南邊,“在那裡。”
原始森林那麽大,不是隨便指一指路就行。柯正當了多年守林人,最清楚森林的危險,歎了口氣道:“你們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帶你們過去。”
方遠航看著柯正的背影,低聲跟明恕說:“我覺得他其實挺善良。”
路上,明恕以閑聊的口吻提起段韻。柯正先是一言不發,後來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從小就住在同一條街上,他比我大半歲,整條街只有他和我玩。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一條嘈雜的小街在明恕面前鋪陳開來,小柯正孤單地坐在家門口,小段韻玩得渾身是汗,回家途中蹲下來,好奇地問:“弟弟,你怎麽不和我們一起玩?”
小孩們大叫著:“他是個啞巴!”
小柯正就要哭了。
小段韻將同齡孩子們趕走,陪小柯正一起坐下,“你不是啞巴,你只是不愛說話。沒關系,我喜歡說話。我說,你聽就行。”
“你們體會不了我的心情,因為你們從來沒有自卑過。”柯正說:“對我來說,段韻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的一個人。他給與了我光亮和勇氣。”
片刻,柯正苦笑道:“不過對他來說,我並不是最特別的人。他關心過很多人,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所以你……”明恕斟酌一番用詞,“會對突然出現的‘尹卓’抱有敵意。”
柯正怔了下,默認了,“我看得出來,尹卓和我一樣,內心深處也很自卑。他很高,看上去很厲害,不像是會自卑的人。但誰知道呢。他說段韻是他的太陽,段韻一定像改變我一樣,改變了他。”
說著,車停了下來。前面已經不能再開了,只能徒步走進去。
三人停止交談,步行接近2小時後,明恕忽然注意到一堆突兀的石頭。
森林裡石頭多的是,但那一堆石頭顯然是被人刻意擺成那樣。
“差不多就是這一片了。”柯正說,“段韻就是在這裡救了尹卓。”
方遠航指著石堆,“那是?”
柯正疑惑地搖頭,“我不知道。”
明恕走過去,戴上手套。
石堆周圍早已看不到足跡,石頭上也爬滿青苔。
他細致地將石頭一塊一塊拿下來,挖開下方的泥土,發現了一個生鏽的盒子。
盒子打開,裡面放著一張泛黃的紙,還有一枚巴掌大的勳章。
紙上字跡蒼勁,寫著“安息”。
而那枚勳章,明恕感到似曾相識。
第183章 鬥蟲(33)
“師傅,這是什麽?”方遠航問。
明恕握著徽章的手指緩慢轉動,瞳中倒映著一縷縷鏽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