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飛說:“查konto的是洛城市局的柳至秦。”
“柳至秦想查一個人,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明恕想了一瞬,“‘笑談’茶餐廳的位置,就在以前的‘紅妝’海鮮餐廳,駱亦去那裡,恐怕是因為暫時無法對楚信動手,彷徨焦慮之下,來秦英工作過的地方‘敘舊’。”
警車飛馳,明恕看著窗外近乎靜止的行人,自語道:“不對。”
易飛回頭:“嗯?”
“駱亦是為秦英復仇的人,他連續殺害了曹風槐一家、龔國真一家、秦雄一家,現在終於輪到了楚信。”明恕說:“但駱亦是個心理專家,心理專家想要復仇,殘殺不是最佳選擇。駱亦接近楚燦,正是為了潛入楚氏內部,他打的是心理戰術!他和牟海淵一樣,要的是罪人的懺悔!”
易飛說:“你覺得真凶是另外的人?”
明恕忽然感到一陣寒意,瞳孔漸漸收緊,“楚林雄用秦英的命換了楚信的命,楚信胸膛裡跳動的是秦英的心臟。對深愛秦英的人來說,楚信和楚林雄一樣罪不可恕,如果要復仇,楚信必然是目標。駱亦一定會要楚信死。但假如犯下那三樁命案的不是駱亦呢?”
易飛盯著明恕的雙眼,猛然道:“楚信?”
警車在巷道中停下,警察悄無聲息地將咖啡館包圍起來。
“駱亦為秦英報仇,因為秦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要拿回秦英的心臟。”明恕說:“但要論親疏,楚信是秦英的一母同胞!”
在被按倒在地上的一刻,駱亦臉上掠過一絲錯愕,“你們?”
有人喝道:“警察!別動!”
冬鄴市,楚氏集團。
自從久未出現的楚信步入集團大門,氣氛就驟然變得緊張。
頂樓辦公區,楚慶西裝革履,而楚信穿的卻是暗淡的僧袍。
兩人面對面而立,臉上都掛著一抹笑。
但這笑,既冷又假。
“怎麽,撞鍾的日子過膩了,想回來看看?”楚慶說:“不過你好歹收拾一下自己,起碼換一身衣服。”
“換一身衣服?什麽衣服?”楚信笑意更濃,“你身上這套?”
楚慶嗤笑。
“禽獸的皮囊而已。”楚慶雙手展開,隨意地揮了揮袖子,“哪有我這粗布衣穿著舒服。”
楚慶不惱,“說吧,有什麽事?你是我堂弟,有什麽要求就提,只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
“是嗎?”楚信擺出頑劣的表情,笑容滿面道:“我要你去死。”
像是預料到楚信會這麽說似的,楚慶聳了聳肩,“能力之外。”
楚信笑出聲來,“開個玩笑。我今天來呢,是想見見老頭子。”
楚慶眼神微變,“你不是嫌他囉嗦,最不願意見他嗎?”
“太久不見,還是怪想念。”楚信眯縫著眼,“堂哥,你不會說,這也是你做不到的事吧?”
楚慶打量著楚信,片刻道:“介不介意告訴我,你找他有什麽事?”
楚信為難道:“隱私。”
楚慶冷笑,像是終於不耐煩了,“楚信,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現在的楚氏已經不是老頭子當家?”
“我知道。”楚信說:“現在是你說了算。”
楚慶說:“喪家之犬,就該有喪家之犬的樣子。”
楚信歎氣,碰了碰自己胸口,“楚慶,你活得不累嗎?自從七年前,我就不再是你的對手了,你至於這麽提防一個換過心臟的人?就算我過去再有野心,現在在這兒的,也已經不再是以前那顆心了。”
楚慶皺眉。
“我只是心血來潮,想去看看老頭子而已。”楚信接著道:“最近經歷了不少事,祈月山上死了一串兒人,任誰也會有所觸動。命運這東西最說不準,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你就當行個好,讓我去看老頭子一眼,跟他聊聊這幾十年都沒扯清的事兒。”
一小時之後,三輛豪車將楚信送到了南泉山莊。
第115章 為善(35)
靜歷市局,刑偵支隊。
駱亦的臉被燈光照得慘白,那一身足夠養活整條下穿隧道流浪漢的昂貴衣服滿是塵土,這讓他看上去十足狼狽。可從他眼中滲透出來的絕望,卻似乎不是因為狼狽的外表與困厄的處境。
“你們真是……”駱亦放在審訊桌上的手向上攤開,苦笑著搖頭,“再給我一些時間,不好嗎?”
易飛問:“你要什麽時間?”
審訊室裡靜默了半分鍾,駱亦揚起略微泛紅的眼尾,“當然是讓楚家父子懺悔的時間!”
說著,駱亦舉起右手,十指與拇指平行,“我耗費了那麽多的精力,就差這麽一點兒,就能讓他們承認罪孽了。可惜啊,你們偏偏這個時候找了上來。”
易飛緊盯著駱亦的雙眼,“秦雄,黃匯,秦可,於小海。”
駱亦蹙眉,繼而歎息,“不用試探我的反應,你忘了嗎,我是心理醫生,在某些方面,即便是你這樣有經驗的警察,也不是我的對手。”
易飛面色漸冷。
“我知道你們在查冬鄴市的那幾起命案,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我,那必然了解那些人是為什麽被殺。”駱亦眉宇間湧出狠厲與憤怒,這些激烈的情緒將他平時的從容溫和撕碎,就像是一張精美的瓷器面具皸裂破碎,白瓷一塊塊落下,露出裡面猩紅惡臭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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