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飛滴眼藥水滴得滿臉濕漉,匆忙尋找紙巾,“那些僧人看上去和邱岷都沒有什麽關系啊,邱岷一個網紅博主,招恨也是招洪傳飛這樣的人恨。就目前的線索,我實在是想不到他們能有什麽動機。對了,咱們上一個案子裡的羅敢鋒,原來也是上過‘丘山罔眠’視頻的啊?”
從藍巧那兒得知“李肥腸”曾得邱岷青睞之後,明恕就親自聯系到羅敢鋒。
倒不是對羅敢鋒有所懷疑,而是有幾分擔心。
羅敢鋒被喪心病狂的覃國省選中,差一點就如巫震、沙春一般在陷阱中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小俊這個唯一的牽掛,才從泥潭中掙扎出來,勉強開始了新的人生。
這才多久,若是再次因為什麽原因,被另外的惡毒之人盯上,那未免太令人唏噓。
電話裡,羅敢鋒很平靜,說最近沒有遇到什麽可疑的事。
提到與自己有競爭關系的洪傳飛,羅敢鋒的回答讓明恕有些驚訝。
“‘洪鹵菜’的老板是吧?我知道他,‘丘山罔眠’的視頻播出之後,他來我這裡觀察過幾回,我應該是影響他的生意了。不過這事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處理。現在他的鋪子關了,今後再開張的話,我就關一段時間的店,將客源還一部分給他,順便我也帶小俊出去旅遊一下。他這麽大了,從來沒出去看過風景。”
明恕說:“別人做生意都希望客源滾滾,你當中介那會兒也是沒日沒夜地乾,現在卻要把客人往競爭對手處趕?”
“經過上次的事,我也想通了。”羅敢鋒豁達地笑了笑,“錢是賺不完的,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就賺多少錢,太出頭了不好,大家都是鄰居,我沒有必要把‘洪鹵菜’擠垮,而且我現在也不想太出名,隻想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丘山罔眠’推薦我,我感謝他,但是如果我能自己選擇,我寧可他不推薦我。”
“不是所有被邱岷推薦的人,都希望被邱岷推薦。”明恕自然自語道。
易飛沒聽清,問:“你剛才在念什麽?”
“祈月山之所以成為網紅風景區,是因為邱岷和一杆網紅的推薦。”明恕說:“站在絕大部分人的角度,被推薦是好事,邱岷的推薦不知道捧紅了冬鄴市多少無名餐館無名景點,這些餐館與景點的受益者對‘丘山罔眠’都感恩戴德。”
易飛說:“沒錯。人氣與客流都意味著暴漲的收入。”
明恕問:“那祈月山爆紅,誰享受了好處?”
“當然是首泉鎮的民眾,現在祈月山秋遊還不成體系,山上並未收費,也沒有相應的旅行大巴,當地的有車一族一到秋天就將車子開出來拉客,狠賺一筆,還有祈月山下面的農戶,咱們上次不是看到了嗎,他們擺幾張塑料凳,支一把大傘,就是個簡易的‘農家樂’,坐地收錢。”易飛說:“這些人都該感激以‘丘山罔眠’為首的一群網紅。”
明恕說:“那就沒有人受到祈月山爆紅的傷害嗎?”
“有倒是有,‘程江湖’爆紅,‘蝦寶寶’遭受重創。”易飛說:“祈月山爆紅,冬鄴其他的秋遊景點勢必受到影響……不對!”
易飛眼神猛地一變,“還有海鏡寺!”
“對,還有海鏡寺。”明恕說:“大量遊客的到來給祈月山增添了生氣,也給海鏡寺增加了香火,但是僧人們長久以來的安寧生活被打攪。遊客素質參差不齊,絕大多數是不信佛更不禮佛的人,一到半山腰就想像大V那樣在海鏡寺裡拍‘銀杏古刹’照,最近兩年一到秋天,祈月山和海鏡寺都被遊人所佔領。”
易飛緊皺著眉,“也許還不止這一點。如果悟悍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寺裡的僧人都有秘密,祈月山越火,他們越是曝於公眾的視線下,到時候,一些他們不願意被外界所知的事,也會被外界發掘出來。”
“如果討論動機,這些就都是僧人們作案的動機。”明恕捏著眉心,“至於證據,鐵釘算一個,但那不是決定性的證據。窺塵不知所蹤,現在只能從那五名僧人身上尋找突破口了。”
易飛說:“那個悟欲……”
明恕了然,“上個案子和楚家的人打交道,這個案子還得跟楚家的人打交道。好好的家業不繼承,非得出家當和尚。楚信為什麽出家,都查清楚了嗎?”
“楚信這個人吊兒郎當,嘴上跑火車,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易飛說,“不過我們了解到一件事——楚信名義上是楚氏當家楚林雄的侄子,但他在楚家的地位,其實和楚林雄另外四個有名有份的兒子是相當的。楚燦你還記得吧?”
明恕笑,“在你心中我記性就這麽差啊?剛辦的案子都能忘。”
“我不是這個意思。”易飛說:“畢竟當時你沒有跟楚燦這邊,印象不深也情有可原。”
明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沒有的事,重案組經手的每一件案子,都在我這兒。楚燦,楚林雄的私生子,非法拘禁劉美,殺死一名劉美為他物色的女孩兒。楚家早就放棄他了。”
“對,就是這個楚燦。”易飛說:“和楚燦這個親兒子相比,楚信這個侄兒更受楚林雄的關注。楚氏內部一直有個說法,楚信其實是楚林雄的親骨肉。現在楚林雄快退了,下面四個兒子爭權,楚慶——就是上次被楚燦牽連的那位——風頭最勁,但在楚信沒有出家之前,楚慶處處被楚信壓一頭,沒有如今這麽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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