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問:“原因呢?”
“沒有做好員工工作。”花崇說:“人事當然不可能明說常慶英誤導曾泛。這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常慶英在海鏡寺出家,當了和尚。”
明恕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接著是一陣腳步聲。
“藥,快吃了。”是柳至秦的聲音。
明恕問:“花隊,你生病了。”
花崇笑,“換季感冒,小事。哎,小柳哥,我的……”
“明同學。”柳至秦已經從花崇手中拿過手機。
明恕眼皮跳了下,“柳老師。”
柳至秦說:“花隊嗓子不舒服,有什麽問我也行。”
“沒了。”明恕和柳至秦好好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一聽換了人,就道:“那你照顧好花隊,酒我記著,你別念叨。”
柳至秦笑道:“怎麽開口就是酒?”
明恕心想,那還不是為了堵你的嘴!
花崇吃完藥之後將電話拿回去,明恕聽見他跟柳至秦說:“我跟明隊說正事。”
明恕說:“還是和正經人交流容易。”
花崇問:“嗯?”
“沒什麽。”明恕清了清嗓子,又與花崇討論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之後沒多久,重案組傳來消息——窺塵的真實身份大致確定。
第103章 為善(23)
顯示屏上播放著三十多年前的老電影。電影畫質不行,服道化以現在的眼光來評判,沒有任何吸引人之處。
明恕卻看得聚精會神。
一個肌肉虯結的男人正在施展拳腳功夫,赤裸的上半身光滑油亮,雙眼灼灼有神,配以豪邁的背景音樂,很容易讓人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上世紀,國內拍了不少打鬥類的電影,捧紅一眾功夫明星,他們中的許多人如今已經功成名就,牟海淵算是其中不上不下的一位。
說他紅,他卻比不上頂尖的那幾位。
說他不紅,很多上了年紀的電影迷卻對他的作品津津樂道。
當然,年輕一輩裡,很少有人看過他參演的電影。
明恕就是這少數年輕人中的一位,所以之前看到窺塵的畫像時,有種過去在哪裡見過的感覺。
“窺塵真是牟海淵?”明恕一手支著下巴,輕聲自語道。
“這是技偵那邊通過多次圖像覆蓋比對得出的結果。”蕭遇安說:“你回來之前,重案組已經聯系過牟海淵隱退之前的經紀公司。得到的消息是,經紀公司至少在八年前,就與牟海淵失去了聯系,而牟海淵沒有結婚,沒有子嗣。”
明恕左手手指在右手手肘上點了幾下。
小時候,他與蕭錦程打架是家常便飯。蕭錦程比他大三歲,對小孩子來說,三歲的年齡差是越不過去的鴻溝。起初他老是打不過蕭錦程,蕭遇安在的時候,他還能跟蕭遇安撒個嬌求個助,蕭遇安不在,他就只能硬著頭皮乾。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看見電視裡在放武打片,便興致勃勃地跟著學,期盼著習得一身“江湖絕學”,將蕭錦程打個落花流水。
那陣子,他將能找到的武打片都看了個遍,對牟海淵印象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歸根到底,他並不是以電影迷的身份看武打片,單是為了打敗蕭錦程。
不過電視上的東西,看起來容易,學起來難,他每每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武打之王,跑去跟蕭錦程決戰,到最後還是小孩兒打狗架。
眼睛學會了,身體沒學會。
後來他就不怎麽跟著電影學了。
他看牟海淵的電影時,牟海淵就已經息影了,從演員轉型為動作指導,後來還當過導演。
再往後,就基本從民眾的視線中消失。
因為並非最知名的那幾位武打明星之一,牟海淵十年前隱退並沒有引起什麽關注,明恕也是有次與蕭錦程拌嘴,蕭錦程拿他小時候跟著電影學打架的糗事涮他,他才想起牟海淵等一杆武打演員,興致一來去查他們的近況,得知牟海淵已經不在電影圈子裡了。
“我記得當時看過一個采訪。”明恕說:“牟海淵說他不拍電影之後想去國外生活,如果他現在在國外,那窺塵就另有其人。”
蕭遇安搖頭,“沒有牟海淵的出入境記錄。”
明恕側過臉,“是沒有,還是暫時沒能查到?”
蕭遇安說:“是沒有。牟海淵在退出圈子的這十年,沒有出過國,至少沒有以正常的手段出過國。”
明恕皺眉,“他沒有犯罪記錄,當初也說過想出國。他沒有任何必要以非正常的手段出國。”
蕭遇安點頭,“所以牟海淵大概率還在國內。已經查過他的消費和身份證使用記錄,早就八年前,也就是他原先的經紀公司與他失去聯系那一年,他就已將存款全部取出,之後,再也沒有使用過身份證與銀行卡。”
明恕瞳孔微縮,“這難道就是為了去海鏡寺出家?可不對啊,牟海淵八年前才失蹤,去海鏡寺起碼得在這之後,但窺塵已經在海鏡寺當了幾十年的僧人。假設他取代了真正的窺塵,寺裡原來的僧人沒有認不出來的道理。也不可能是他整容成了窺塵,因為我們是通過窺塵的畫像比對出了他……”
說著,明恕忽然頓住。
蕭遇安說:“嗯?”
“胡成醫32年前就到海鏡寺出家,據他說,窺塵很喜歡與他探究佛法。七年前,窺塵患病,秋天下山‘雲遊’,次年回來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明恕邊踱步邊說:“皮相還是原來的皮相,但內裡卻完全變了,不再跟胡成醫講佛,也少與人接觸,曾經的包容慈悲變成了陌生的陰沉狠毒。正是因為覺得窺塵不再是窺塵,胡成醫才在三年前離開海鏡寺,返回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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