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遇安說:“劉歲和唐遠也說,覺得窺塵‘雲遊’歸來之後,身上有很多變化。但他們和胡成醫不同,胡成醫心無雜念,潛心修佛,而劉歲唐遠心中有鬼,過去對窺塵的了解本就不深,所以無法像胡成醫那樣發現窺塵被‘調包’。”
“牟海淵十年前隱退,八年前失蹤,六年前取代了真正的窺塵。”明恕搖頭:“但胡成醫、劉歲、唐遠為什麽都認為窺塵的容貌沒有改變?牟海淵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去取代窺塵的原因是什麽?”
“後一個疑問先放下,至於前一個,胡成醫說窺塵的容貌沒有改變,而我們又根據窺塵的畫像鎖定了牟海淵,那就只有一種可能。”蕭遇安看向明恕:“牟海淵和真正的窺塵是兄弟,而且大概率是雙胞胎。”
明恕呼吸一提,頭腦迅速地轉動起來。
這的確是最符合邏輯的推斷,可問題卻是,從未聽說過牟海淵有兄弟。
牟海淵曾經多次在公共場合提到,自己出身貧寒,是家中的獨子,早年拚了命地學武,就是為了能夠混出頭,讓家人不再過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成名後的牟海淵是出了名的孝順,自己在外打拚,給父母購置豪宅,聘請專業的護理人員,直到父母相繼去世。
假如窺塵真的是牟海淵的雙胞胎兄弟,窺塵是因為什麽而早早出家?
山中清貧,牟海淵在發達之後,沒有想過幫助自己的親人,倒是在隱退三四年之後,才前去尋找窺塵,進而取代窺塵?
這個“取代”的過程是怎樣的?
牟海淵殺了自己的親兄弟?
“現在必須明確牟海淵真正的家庭背景,他在采訪裡說的那些都不作數。”蕭遇安道:“我已經派人去詳細調查,你剛回來,去休息一下。”
明恕累是累,但並不想此時休息,“我去買杯咖啡,你想喝什麽?”
“我不用。”蕭遇安說:“你叫外賣不就好了?”
明恕拿起外套,“我想走一圈,順便理一理思路。”
蕭遇安說:“我陪你。”
“那不行領導。”明恕笑:“上次陪我去買奶茶,好歹是晚上,現在這大白天的,被人看到影響不好。”
冬鄴市又降溫了,室內沒什麽感覺,一出去就冷。
蕭遇安說:“把你丟在櫃子裡那件厚衣服拿出來穿上。”
明恕說:“你怎麽知道我在櫃子裡塞了件衣服?你翻下屬的工作櫃啊?”
“我不僅翻了,還把你藏著的煙收繳了。”蕭遇安說:“下屬有意見?”
明恕眼尾挑了下,“下屬不敢,下屬不敢!”
蕭遇安笑道:“去吧。”
明恕從副局長辦公室回到重案組,在窗邊看了看,本來不打算拿厚衣服,這氣溫在他看來也不算太涼,況且買不買咖啡其實都是次要,他是想出去吹個風,讓思路更清晰一些。
如果穿得太暖,風再怎麽吹都沒用。
但蕭遇安翻了他的櫃子,他得看看,除了煙,還少沒少別的東西。
如果沒有記錯,櫃子裡還有一包堅果來著。
明恕這麽想著,已經走到了櫃子邊,打開一看,煙果然沒了,堅果還在,那件兒厚衣服是件中長呢子外套,比他身上這件厚,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謹遵領導教誨,換好再出去,結果把外套一拿出來,就發現裡面還塞了條圍巾。
他絕對沒有在裡面放過圍巾,只能是蕭遇安來收繳他的煙時放進去的。
“嘖。”明恕笑了聲,將圍巾隨意掛在脖子上,關上櫃門。
“師傅,你上哪兒?”方遠航看樣子是剛從痕檢那邊回來。
“買咖啡。”明恕說:“待會兒給你們捎回來。”
方遠航笑起來,“我師傅就是懂事兒!”
明恕刮了他一記眼刀。
方遠航視線一降,“師傅,這才幾月,你就戴圍巾了?”
明恕說:“這叫流行,懂嗎?”
方遠航眨了兩下眼,心道你們基佬的流行,我不懂也罷。
不過轉念又一想,余大龍那憨坨坨吵著要過生日,現在越來越冷,正好適合送圍巾。
方遠航一直男,當然不懂基佬們喜歡什麽樣的圍巾,不如找明恕抄抄作業。
明恕看著方遠航靠近,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圍巾,想起上次審楚信時,方遠航那句“你胡說什麽”。
徒弟應該已經知道他的取向,卻假裝不知,還牢牢幫他堵著別人的嘴。
挺可愛的。
明恕有些好笑,將方遠航湊近的腦袋推開,“看什麽看。”
方遠航當然不會說“我要送圍巾給一個小基佬,在你這大基佬這兒參考參考”,隻說:“沒事,就看看,我要喝拿鐵,超大杯。”
二十分鍾後,外賣員送來一車拿鐵,重案組人人有份。
當每人都在誇明恕是個“仗義疏財”的好隊長時,邢牧捧著熱氣騰騰的拿鐵,皺著眉思考——送我咖啡,是覺得我不夠努力,讓我喝完不要睡覺,接著工作嗎?
明恕握著咖啡走在路上,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穿得夠厚了,脖子還纏了一圈,打噴嚏不可能是因為受了寒,只能是被議論了。
——重案組的隊長,即便是開小差,都是在做推理。
明恕開完小差,繼續考慮案子。
目前牟海淵的背景調查尚在進行中,動機全然不明,不過技術比對既然鎖定了牟海淵,那出錯的可能性就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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