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偵在練習室喊道:“明隊,沙春是個up主。”
“什麽?”明恕想得投入,一時沒聽清。
“up主就是投稿人。”方遠航說:“往視頻網站音樂網站上傳作品的都叫up主。”
明恕知道這種說法,回到練習室時,技偵已經點開了其中一個視頻。
畫面裡,沙春沒有露臉,穿著仙氣十足的輕紗白衣,正在彈古箏。
方遠航說:“沙春不會是在網上跟人結了仇吧?”
明恕說:“因為網上的仇怨而被殺害嗎?”
最近幾年,網絡仇殺有上升的趨勢。可和現實中的仇殺相比,網絡仇殺仍然隻佔極小的比例。它們被輿論無限放大,因此極受關注,給普通人一種錯覺——很多人因為在網絡上得罪人而被殺。
其實,網絡仇殺受到很多客觀因素的限制。首先,得到對方的真實信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次,若是在同一座城市還好,如果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西南,跨過大半個國家去尋仇,這也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事。
方遠航又看了會兒視頻,“沙春一直沒露臉,她家又沒有客人來訪,如果不是她自己公開,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明恕觀察得比方遠航更仔細,“網絡結仇一般有兩種大體傾向:一是雙方意見不合,發生爭吵,這種情況多出現在組團遊戲、政治討論中;二是被人嫉妒,遭惡意陷害,這種情況多發生在有一定名氣的人身上。具體到沙春,她是一個up主,但你看她的播放量——這條視頻上傳於今年1月,大半年過去了,點擊才30。沒有一條評論,也沒有一條彈幕。”
技偵連忙退到沙春的主頁,上面清晰展示著沙春上傳的所有視頻——三年前發表第一個作品,至今一共發布了兩百多個,粉絲只有七位,最高點擊是72。
“她這種自娛自樂的up主,誰來嫉妒陷害她?”明恕說:“觀眾想看到她都很難。”
方遠航皺著臉想了一會兒,“我剛才還在想,沙春會不會是個很紅的up主,畢竟她這兒的裝備這麽專業,演出服都有一櫃子。結果才這麽點兒點擊量,難以想象她堅持了三年。這是不是也說明,她真的很沒天賦啊?”
雖然覺得沙春因網絡被人殺害的可能性不大,但既然發現沙春是個up主,明恕就不敢掉以輕心,讓技偵順著沙春在這個網站上的帳號,將她其他帳號上的言行也查一查。
正在這時,蕭遇安打來電話。
“蕭局。”外人在場,明恕語氣相當正派。
蕭遇安問:“在哪兒?”
“家創小區。”明恕如實道:“發現了一些不知道算不算線索的線索。”
“好,回來我們一起分析一下。”蕭遇安道:“現在你去一趟‘蒹葭白露’,地址你導航一下,離家創小區很近。”
明恕一聽就明白,“是沙春下班後兼職的地方?”
“對。”蕭遇安道:“到了見機行事。”
“蒹葭白露”的全稱是“蒹葭白露傳統文化學習堂”,名字聽著挺正式,卻只是一個開在居民樓裡的小型培訓機構。
近年來古風在年輕人裡呈流行之勢,網上古風歌曲的傳唱度越來越高,現實裡各種打著“國風”旗號的漢服社、禮儀班、民樂班如雨後春筍。規模大一點的、資金雄厚一點的開在寫字樓,更多的在居民樓租上一戶,貼個廣告牌就能開張招生。
明恕趕到“蒹葭白露”時,三名中學生正跟著一位相貌很顯年輕的男老師在客廳學書法,而裡面的幾間房裡,傳來雜亂的琵琶與二胡聲。
前台接待以為明恕是來谘詢課程的,熱情地端來一杯涼茶,“先生是自己來上課,還是幫女朋友谘詢啊?”
“女朋友?”明恕狀似好奇道。
接待笑道:“來我們這裡上課的大多是女孩子呢。”
明恕聞言,不急於暴露身份,“哦?那都有什麽課程?”
“所以您是幫女朋友谘詢的吧?”接待說:“適合女生學習的是琵琶、古箏、竹笛,還有……”
明恕打斷,“不,我自己學。”
接待眼前一亮,“啊,那您對什麽樂器比較感興趣呢?”
明恕往正發出樂聲的房間走去,“能隨便看看嗎?”
“啊,當然可以。”接待連忙帶路。
這套房子是按住宅樓的規格裝修的,客廳鋪著方磚,其余房間和過道則是木地板。接待的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敲得“鏗鏗”作響。明恕下意識看了看天花板,心想這兒每天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若是每人都發出這種聲音,那住在樓下的一個忍不住,就該跟物管投訴了。
而從各個房間傳出的樂聲,似乎也有擾民的嫌疑。
上樓之前,明恕特意觀察過,這棟樓裡住著的大多是居民。不像有的住宅樓已經被大規模改造為辦公場所。
“這是我們的琵琶教室。”接待推開一扇門,一位二十來歲的女老師正與扎著馬尾的女生一對一授課。
說是“教室”,其實就是一間小小的臥室而已。
明恕笑了笑,“嗯。”
接待又推開另一扇門,“這是二胡教室。您學的話,其實我推薦您學二胡。”
明恕說:“為什麽?”
接待說:“男生學二胡的比較多。”
明恕從接待的眼中看出一絲不自然,“只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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