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接待尷尬道:“其實我們才開幾個月,雖然廣告上說什麽樂器都能交,但我們的老師不太夠,像古琴啦,簫啦這些,我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老師。”
明恕抱臂,“原來如此。”
發現客人似乎打了退堂鼓,接待著急起來,“不過我們這兒琵琶、二胡老師很厲害。琵琶適合女生,二胡適合男生,先生,要不您就試試二胡吧!”
接待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但不太會說話,對著男性客人老愛發出嬌嗔。
明恕退開一步,“我看到你們客廳擺了一架裝飾用的古箏,門口的廣告牌上也有古箏特寫。我猜,古箏是你們的主打樂器吧。”
接待眨巴著眼,“先生,您真聰明!”
“我想報名學古箏。”明恕說:“有沒有推薦的老師?”
“這個……”接待又結巴起來,“其實吧,古箏不適合男孩子呢。”
明恕眼前浮現蕭遇安彈奏古箏的樣子,笑道:“可我就想學古箏。”
“我,我查一查啊。”接待跑去電腦邊,又是點鼠標,又是敲鍵盤,為難道:“真的不好意思,我們的古箏老師都有學生了。”
“那真遺憾。”明恕說:“我聽說你們這兒有一位叫‘沙春’的古箏老師……”
話音未落,客廳裡那位教小孩書法的男老師突然右手一頓。
這其實是個很小的動作,但恰好在明恕的視野中。
從筆尖掉落的墨暈染在紙上,男老師連忙將紙抽掉,揉成一團。
小孩天真地問:“令老師,你也手抖啦!”
男老師局促地看向明恕,發現明恕正在看自己,連忙收回視線,低聲對小孩道:“老師剛才走神了。”
明恕接著未說完的話道:“我朋友說,沙春是演藝集團的專業演奏者,我慕名而來。”
接待顯然還不知道沙春已經遇害的事,“沙春老師的確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古箏老師,不過她很忙,不是每天都會來。昨晚有她的課,但她都沒有來,您還是……”
這時,門外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三十來歲的女人匆匆走了進來。
明恕刻意讓到一邊。
女人對接待道:“通知在沙春那兒上課的客人,就說沙春老師出國學習,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我們會安排新的古箏老師。”
“啊?”接待懵了,不由得看向明恕,“這位先生還想……”
“你是這裡的老板?”明恕問。
女人滿臉凝重,“你是?”
明恕拿出證件。
女人倒吸一口氣。
“你急著給沙春的學生換老師,看來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明恕說:“找個空房間,單獨聊聊?”
第48章 無休(08)
女人名叫施寒山,自稱熱愛古風國風,今年三月和兩個同好一起籌錢開辦了“蒹葭白露”,旨在傳播傳統文化。
說這番話時,她並無底氣,明恕一看就明白,她並不是真的熱愛古風,只是想趕著“古風熱”,能賺一筆是一筆。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明恕來“蒹葭白露”的目的,並不是考察其專不專業,正不正規。
“你和沙春是怎麽認識的?”明恕問:“她從什麽時候起,在你這兒工作?”
“我和我朋友商量好主打古箏,因為古箏是最熱的民族樂器,對普通人來說,古箏彈著比較有范兒吧。”施寒山說:“像我們這樣的小機構,招老師容易,但招專業的老師就很難了。開業之前,我去音樂學院和演藝集團打聽過,沒人願意來,我們也開不起特別高的價。後來到了四月份吧,我們的生意漸漸上了正軌,想學古箏的學生特別多,但老師全是業余的,只能教教基礎。我覺得這不行,我們宣傳的就是古箏,必須有一位專業老師。”
明恕說:“所以你又去了演藝集團?”
“嗯,這次運氣好,正好遇到沙春。”施寒山說,“我給她講我們急需一位專業古箏老師,費用她可以自己提,只要我承受得起,開多高都行。她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而且薪酬要得不高。她一周來上兩個晚上的課,周六周日隨便選一天上白天的課,一個月我隻用支付她不到八千元的酬勞。”
明恕突然問,“剛才在外面教書法的男老師是誰?”
施寒山詫異,“他叫令栩之,還在念大二,他怎麽了?”
“這個令栩之,平時和沙春走得近嗎?”
“不近吧,他和沙春的課基本上是錯開的,我沒見過他和沙春說話。”
明恕點點頭,打算一會兒將監控全部調出來,“沙春在你們這兒工作期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施寒山說:“沒有,她很和氣,又很專業,不僅指導學生,有時還幫助其他古箏老師。大家都挺喜歡她。”
明恕若有所思。
如果施寒山沒有撒謊的話,那麽同樣是職場,沙春在主職場與副職場,境遇可謂大相徑庭。
“蒹葭白露”的同事與學生喜歡她,而演藝集團的人瞧不起她。
這種差距似乎暗含道理——在演藝集團,沙春是技不如人的那一個,而在“蒹葭白露”,沙春是最專業的老師。
沙春在演藝集團可以說沒有一個朋友,長期生活在壓抑中,但“蒹葭白露”這樣的環境,也許會讓沙春感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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